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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她的原因。
明顯的,紀晴與李榮海看著有點平等的意思,李榮海有些畏她敬她,而餘媛媛是朋友,也感覺李榮海要呵護一些。劉敏年紀更大,亦是性格使然。這樣與李榮海認識的女生,我們就認識了兩位,都跟我們熟悉起來,比班上任何一個女生都更熟。
餘媛媛來我們宿舍的次數讓我們懷疑她與李榮海的關係。這是猜度。 ;他們的語氣和眼神裡又沒有超過友誼的東西。
“餘媛媛是中文系的,那他語文也很好?她高考多少分。”有一次晚上上課,坐在教室最後幾排,我們在課間休息時聊天。
“比我多一分。”我順勢聊他的高中。
“你們文科,語文這樣的分數算厲害嗎?”
“班上第一第二。”
“我還以為你們市一中比我們高中要能考很多。我們有130出頭的,但都是極少,一兩個,清華北大北師大這種人。高一的時候,100分我能考到七十多,那就是班上第一第二了,我那時候特高興,覺得比數學考了90多還好。然後高二高三,能考105,就算我的運氣,從不敢奢望120。那作文很難寫,文言文特別可怕,得不了多少分,考試的時候你讀得懂文言文?”我在他面前的話多了十倍。
“大體讀得懂吧。”
“你怎麼會讀得懂呢?我背課內的文言文也很賣力啊,可是總覺得他出一段我沒看過的文言文,我就不行。”我不大相信,我認為這世界上能讀懂文言文的同齡人是絕跡了,除了那個喜歡尼采/叔本華的同學可能讀得懂,我基本上的同學對文言文大概都是我的水平,或比我還差。
“我高二暑假還是寒假讀過《史記》。可能讀了《史記》,文言文感覺比普通人好,而且考試時候很經常抽上面的段落。”我驚愕,只能驚愕,搜尋記憶中關於《史記》的概念。我不知道,為什麼還有人念過這種書。
“你怎麼會讀這種書?”
“當時可能也是為了考試,不過讀著讀著,就讀了有些趣味。那時候寄宿在親戚家,有時又要補課,每天晚上回去都讀,白天也讀,讀了一個多月才讀完。”
這時,我便認為他讀得懂古文,並且讀李白杜甫非常簡單。能讀懂古文似乎沒用,而我卻非常崇拜他。經歷高考後,我肯定不會讓古文還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意思就是隻要是古代人說話,我都把頭轉過去。可他說他讀《史記》讀出了趣味,這對我來說是震撼。我從來沒聽過這樣的事情,李睿能讀完《魯迅雜文全集》我覺得尚在情理中,不稀奇,而且那本五斤重的書他十年下來肯定連半斤也讀不完。而要讀完那漢代的《史記》,那就太不一般了。
他成了讀書的英雄。他認識很多古人,看得懂古人文字,而古人於我比外國人更遙遠。那些服飾、髮式與我迥然不同的人,我曾經一度懷疑我怎麼會和他們是一國的呢?他們像是人憑空編出來的故事,是傳說,遠遠的。
於是我覺得他的自信、風度、臉上的教養,都來自於他能讀《史記》讀出趣味的那種東西,能讀《紅樓夢》的那種東西,能說出《西遊記》書比電視好看的東西,這東西神秘得如此迷人,迷住了我。我是自慚形穢的,底氣由這個大學的名分、對李悅的感情,其餘我一無所有,而他的底氣則不是這麼點了,甚至這個大學的名分他多少有些看不上似的,他的底氣一部分來源於他喜歡《史記》和他的讀書,真正的讀書。所以他從來不曾我這樣羞羞答答,一進這個宿舍的門就可以自如的與人相處,在人群中顯得那樣獨立、特出,沒有任何一絲自慚形穢的表情,在輔導員面前也不卑不亢。依此他能自如的應對世界上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而並不僅僅只是因為城市學生本來就開放自信這一點。在我看來,他比班上其他城市同學更優秀,他有一個由科幻、歷史、文學組成的完整的精神世界。他完全懂得自己安排自己,懂得消磨時間。而我完全不懂。我只有對自己規定去讀我完全不喜歡的《社會學概論》,只有認真機械的做我完全沒有感情的微積分作業生活才能繼續。
彼時我就是這樣認為的。這種想象,誤解的成分自然比一塊金礦中的雜質還要多。但金礦畢竟含有金,過分的想象中也有真實。
彼時我覺得他睡前躺在被窩裡的形象再讓我羨慕不過了。原先他也總是在入睡前翻一翻書,大都是科幻雜誌,有時還是舊的書架上科幻書,我覺得看科幻這種書也是閒書,無聊的消遣,類似看武俠。但這時他一兩天就讀完一本新的雜誌,這在我無論如何辦不到,科幻也區別於武俠,比武俠更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