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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龍生面上陣青陣白,拳白捏得格格直響。
李尋歡一笑道:你去吧,只工我能再活七年,只管來找我復仇就是,七年並不算長,何況君子復仇,十年也不算晚。
天地又恢復了靜寂,竹濤仍帶著幽香。
李尋歡望著窗外的夜色,靜靜的佇立了許久,嘆息著喃喃道:少年人,你不必恨我,其實我這是救了你,你若再和林仙兒糾纏下去,這一生只怕就算完了。
他拂了拂衣上的塵土,正要往我走。
他知道林仙兒現在必定已在等著他,而且必定已準備好了釣鉤,但他並沒有絲毫輔懼,反而覺得有趣。
游龍生臨走時候,已沒有他平時那麼高傲,那麼冷漠,他忽然衝動了起來,向李尋歡嘶聲道:你若真的喜歡林仙兒,遲早會後悔的,她早已是我的人了,早已和我有了——有了-——你何苦定會拾我的破靴子。
但李尋歡卻淡淡笑道:舊靴子穿起來,總比新靴子舒服合腳的。
想起游龍生那時的表情,李尋歡就覺得又可憐,又可笑——但林仙兒真是他說的那種女孩子麼?
李尋歡緩緩走出門,忽然發現有燈光穿林而來。
兩個青衣小×,提著兩盞青紗燈籠,正在悄悄地說,偷偷地笑,一瞧見李尋歡,就說也不說,笑也不笑了。
李尋歡反而微笑起來,道:是林姑娘要你們來接我的?
左面的青衣小×年紀較大,身材較高,垂首作禮道:是夫人叫我們來請李相公去——-
李尋歡失聲道:夫人?
他忽然緊張起來,追問道:是哪位夫人?
青衣小×忍不住抿嘴一笑,道:我們莊只有一位夫人。
李尋歡木立在那裡,神思似已飛越過竹林,飛上了那小樓——
十的前,那小樓是他常去的地方,他記得那張鋪著在理石面的桌子上,總已擺好了幾樣他最愛吃的小菜。
李尋歡茫然走著,猛抬頭,又已到了小樓下。
小樓上的燈光很柔和,看來和十年前沒有什麼兩樣,甚至連窗框上的積雪,也都和十年前同樣潔白可愛。
但十年畢竟已過去了。
這漫長的十年時光,無論誰也追不回來。
李尋歡蜘躇著,實在沒有勇氣踏上這小樓。
可是他又不能不上去。
無論她是為什麼找他,他都沒有理由推卻。
李尋歡剛踏上小樓,就驟然呆住。
漫長的十年,似乎在這一剎那間忽然消逝,他似已又回到十年前,望著那垂著的珠簾,他的心忽然急促地跳了起來,跳得就像是個正墜入初戀的少年——十年前的溫柔、十年前的舊夢——
李尋歡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他非但對不住龍嘯雲,也對不住自己,他幾乎忍不住要轉身逃走。
但這時珠簾內已傳出她的聲音,道:請坐。
這聲音仍和十年前同樣柔美,但卻顯得那麼生疏,那麼冷漠,若不是桌上的那幾樣菜,他實難想念簾中人就是他十年前的舊友。
他只有坐下來,道:多謝。
珠簾掀起,一個人走了出來。
李尋歡連呼吸都幾乎停止,但走出來的卻是那孩子,他身上仍穿著鮮紅的衣服,臉色卻蒼白如紙。
好仍留在簾後,只是沉聲道:莫要忘記娘方才對你說的話,快去向李大叔敬酒。
紅孩兒道:是。
李尋歡的心似已絞住了,也不知該說什麼,就算他明知自己絕沒有做錯,此刻望著這孩子蒼白的臉,心裡仍不禁有種犯罪的感覺。
詩音,詩音,你找我來,難道就是為了要如此折磨我。
這種酒他怎麼喝得下去,可是他又怎能不喝?
紅孩兒道:侄兒以後雖已不能練武功,但男子漢總也不能終生託庇在父母膝下,但求李大叔念在昔日之情,傳授給侄兒一樣防身之道,也免得侄兒受小人欺負。
李尋歡暗中嘆了口氣,手伸出來,指尖已挾著柄小刀。
林詩音已在簾後道:李大叔從未將飛刀傳人,有了這柄刀,你就有了護身符,還不快多謝李大叔。
紅孩兒果然×倒在地,道:多謝李大叔。
李尋歡笑了笑,暗中去嘆息忖道:母親的愛子之心,實是無微不至,但兒子對母親又如何呢?——-
沉悶,悶得令人痛苦。
青衣小×已帶關那孩子走了,但林詩音仍在簾後,卻還是不讓李尋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