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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愁飛則不然。
他寒著臉。
——除非是遇著他的上司、契爺、乾爹和靠山,否則,以他今時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他可真的不必向誰強笑、點頭、故作寒暄。
他一看到王小石,就不喜歡。
除了頭髮略又稀薄了些:顯得額更方正要寬闊之外,王小石可以說是完全沒老,還是那副笑嘻嘻、蹦蹦跳跳、江湖予弟笑傲江溯的樣子、一點也沒變、沒老、沒壞、依舊令人好感。
他對他惡感就是因為王小石常令人好感,而他自己則不能。
他總是讓人感到寒傲似冰。
而且相當兇。
狠。
他近年變得更冷,更酷,更不苟言笑,但也更喜怒無常,這都跟他現下的身份和地位有關——英雄雖多自草莽上來,但上得到一個地步、一種境界時,就不能再帶有太濃烈的草莽色彩了。
他的難以接近,就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可是偏出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卻是一個只要一眼,談兩句話就易生好感、感到親切的人。
他也看得出來:王小石江湖習性未改,所以十分自然、自由、自在、自得——這也正是目下他所缺所憾的。
見著了這個人,無疑等同喚醒了他的遺憾。
王小石卻也有另一種深感:
他了看到白愁飛,就知道自己和他,已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白愁飛依然漂亮。
玉樹臨風。
他跟別人一站,簡直鶴立雞群。
而且還愈來愈漂亮了。
——他的樣子雖然也越來越好,但有些人的樣子之所以會吸引人,就是因為他長得夠奸,白愁飛顯然就是這種人。正如有些人的樣子會得女人喜歡,居然是因為他長得夠壞!
(難怪溫柔對他始終……)
這使王小石更充分地體認到:一個人變壞,不見得樣子就會變壞,而且,“壞”樣子不一定就是“難看”的模樣。
他一見白愁飛,就明白為何他終於當成了官,而自己卻是江湖上的一名自在漢了……
因為樣子。
相由心主,運從心轉,白愁飛主來就是當官做大事的樣子,而自己說什麼也只不過像是江湖上傲嘯、武林中吒叱的小浪蕩兒。
他自覺不能比,也沒得比,何況,在江湖上真的浪蕩了這些年,他也真的學會了一件事:永遠也不要以一個人的作為來為他估量會有什麼報應:報應,到底有沒有,準不準,公不公平,是完全不能依據的事。
——靠報應,等於向書生問政:用書本上的舊資料和死知識,來推斷一個正運作著有無窮變數無盡的政局現實機遇的朝廷,等於問道於盲。
靠報應,不如靠自己。心隨相轉,什麼人便有什麼樣的心情。一個成長的人總要為他自己的面貌負責。
看到了白愁飛的樣子,王小石才想起這些年來在江湖上流浪之苦,白愁飛才省起這些歲月自己竟自囚於權位上渾不自覺。
王小石那一聲“白二哥”,白愁飛是不中聽的。
——要真的是當我是二哥,就叫“二哥”,如果加上姓氏,那隻不過是說明姓“白”
的二哥,難保還有“藍二哥”、“黃”二哥、“花”二哥。
所以他只冷哼一聲。
他不是隻斤斤計較,而且還要步步為營——談判的目的本來就是斤斤計較,他今天就是來談判的。
“回到京裡那麼久了,都不來看看當兄弟的,你這二哥真是白當了。”白愁飛開門見山,“我就知道,要請你來一晤,還得借上諸葛神侯的威名。否則,你可怕著我這當哥哥的加害於你哩。”
“二哥說笑了,”王小石也單刀直入,“我既回得了京城來,就沒打算避著您;打算避著您,江大湖闊,武高林密的,哪兒不能去?我沒找您,是因為見著二哥要問一件事:現在見您,也正是要問這件事。”
“問吧。”白愁飛冷哼道:“我也有話要問你。”
“二哥先問。”
“好,”白愁飛道,“我的問題只有一個,話也只有一句,希望你的答案也只有一個字。”
王小石苦笑道:“世上一個字的答案都重逾於鈞。”
“一個字的答話也常一諾千金,”白愁飛一字一句地問:
“你還是不是我的兄弟?”
——你,還·是·不·是·我·的·兄·弟?
他的問話很簡單。
其實只有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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