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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潤物無聲(3)
還有一位老師,曾是蘇聯空軍戰鬥英雄,退役後進入蘇聯紅旗空軍學院學習並任教。他開了一門課,叫做‘飛機機動學’。這門課講的是在敵我雙方戰鬥機高速相對運動過程中,如何透過速度、高度的變換,佔據最有利的戰術位置。這裡涉及到許多複雜的數學、力學的運算。這是很獨特的學科,完全建立在教授本人的實戰經驗和理論昇華的基礎上。直到現在,我在國內外的各種空軍教材中,都沒有發現類似的內容。”
蘇聯老師不僅自身具有豐富的實踐經驗,在日常教學的過程中,也極力要求學生們重視實踐,關注細節。對於蘇聯老師在這方面的嚴格要求,學習應用科學的中國留學生都有很深刻的體會。
王鄰孟'U28'給我講了一個有意思的小故事:
“有一位教我們農業機械化的老師,他的實踐能力很強。到新開發的生荒地支援夏收時,生產隊的機械壞了,他自己都能夠動手修理。考試時,他會經常跳出書本,問一些需要在實習的過程中用心觀察才能發現的問題。記得有一次,他問一名學生,聯合收割機割下的草從上面走還是從下面走,那個同學答不上來。他就要求那個學生馬上出去找一臺機器觀察。”
研究生專業最低考試的過程令陳國藩終身難忘。
在流利地回答了若干問題後,導師突然問道:“請你告訴我,各種吊機的司機室位置都在哪兒?”面對這樣一個實際問題,陳國藩一下子懵了。
在國內多年從事科研和教學工作,自己一直是與書本打交道,幾乎沒有去過施工現場。導師只是透過一個問題,便發現了他缺乏實踐經驗的缺陷。
針對這一情況,導師特地為陳國藩安排了大量的實習。在喀山橋樑施工現場的漫天大雪中,陳國藩穿著歟�B鞋,滑著雪橇穿行於住所和工地之間,終於補上了這一課。
陳國藩感嘆道:
“師從於這樣的導師,心中怎麼可能容得下半點浮躁和虛偽呢?蘇聯很重視實踐能力的培養,這也正是我國教育的薄弱之處。”
張開華則是透過“大躍進”時的一件小事,領教了蘇聯學者的“較真”:
“大躍進期間,國內有的地方放出了畝產萬斤小麥的 ‘衛星’,報紙上還出現了小孩子端坐在密密匝匝的穀穗上的照片。我們留學生們歡欣鼓舞,拿著照片向老師炫耀。
一位烏克蘭農學院的老師認為不可思議,他來到基輔工學院找我們瞭解一畝地相當於多少公頃。在詳細瞭解了一些細節後,他搖搖頭說:‘這不可能吧?這種密植的結果是完全不透風啊?’我們也不太懂農業知識,無法說服他。沒想到,他真的到自己家的田裡,按照我們報紙上公佈的耕作方法,搞了一小塊試驗田。不久,他又找到我們,生氣地說道:‘你們的資料嚴重失實。中國人不誠實,這樣下去對你們是不好的。’”
在蘇聯教師所具有的諸多優良品質中,“敬業”也成為中國留學生屢屢稱道的一點。
一位學長回憶道:
“有一天早晨醒來,我看到窗外下著大雪,樹枝都被壓斷了。同室的蘇聯同學說不會有人去上課了。作為一箇中國學生,我是不會因為天氣而缺課的。我和另一箇中國同學頂著刺骨的寒風,踏著齊膝深的積雪趕到教室。鈴聲響過,教室裡只有我們###學生,和一位蘇聯學生。正當我們議論老師是否會來的時候,教授帶著一身的雪花和寒氣闖了進來。他一邊抖落身上的積雪,一邊為因交通受阻而道歉。他顯然沒有因為只有我們三個學生而失望。他為我們三個人講了一節課,一如往常的生動和深刻。這無疑是我留學期間聽得最入神、印象最深刻的一節課。”48
對此,我深有同感。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以前,蘇聯高校教師的待遇頗高,住房條件優越,很多人還買了小汽車。九十年代初,社會變革到了最痛苦的階段。大學教師們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有時甚至連工資都開不出來,以至於要在郊外種些土豆、蔬菜養家餬口。
第八章 潤物無聲(4)
儘管如此,學院裡課程仍然正常進行,教學質量也沒有明顯的下降。在課堂上,老師有時會情不自禁地引發對時局的感慨。可是三兩句抱怨之後,他們總會揮揮手說道:“算了,不說了,我們繼續。”
或許,就在上課之前,他還在為生計憂慮;或許,就在下課之後,他又要奔向兼職的崗位,為第二天的麵包奔波。可是就在這裡,在課堂上,他就是知識王國裡至尊的國王。在這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