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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寧被他盯得有些慌亂,扯了一扯手。
“我如何會厭惡你——”宜寧避開他的目光,那有種灼痛人的深沉。她對羅慎遠的情緒太複雜了,憐憫,依賴。她無比的信任羅慎遠,但是當她一步步瞭解羅慎遠的真實想法,他在自己身上做的事之後,她就開始有點逃避了。
這跟她小時候一樣,也許這是她的自我保護。小時候沒有母親,她就從來不在別人面前提自己的母親,把繼母當成親生母親好好地恭敬著。繼母生的妹妹不喜歡她,她就要刻意忽略妹妹對她的厭惡,告訴自己妹妹對誰都是一般的態度,然後跟妹妹相處。不然還能怎麼辦呢?她倒是想不顧一切的指著妹妹訓斥一通,但是繼母肯定是疼愛親生女兒勝過她的,沒有人庇佑,她敢呵斥妹妹嗎?
家裡來了個講《春秋》的老師,喜歡她勝過喜歡妹妹,經常向父親誇獎她。繼母看她的眼神就透出三分寒意,她就連這個老師都疏遠了。
那天羅慎遠突然親她的時候,她就很怕,或者說是對未知的恐懼,他走之後很久她還在渾身發顫。
她還在走神,羅慎遠卻逼近了宜寧,語氣低沉:“怕麼?”
當然怕了——別靠近了!
“三哥,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閉上了眼睛,別的事情她都能利落乾淨,唯獨這種事她遲鈍又拖泥帶水。
“我從不討厭你,但你、你別這般了。”
她好像真的很怕的樣子啊,有點站不穩,上次他就感覺到了。
這也算是宜寧不為人知的地方了,當真有點可愛。
“你以後再靠近我,我就不會像原來那樣了……明白嗎?”羅慎遠接著道。
宜寧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想哭。她覺得這樣被逼哭真的太沒有面子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但身體卻有自個兒的意志。不覺就一股酸意瀰漫眼眶,眼前有些模糊了。
羅慎遠很訝然,然後才後退了幾步,似乎不該這麼逼她的,還是要一步步的慢慢來。他嘆道:“好了,坐下來再說話吧。”
她別過頭看著遠處的青山綠水,從半山腰看過去,還沒有收的麥田綠油油的,有農家的人在趕牛車,有光屁股的小童在河裡洗澡。有斜斜的炊煙冒出來,隱隱聽到來大嗓門的農婦喊孩子回家的聲音。也是,快要到晌午了。
她回過頭看到羅慎遠,他自己把右手包了一下,纏著一段白色的綾布。以右手握著茶杯,似乎自嘲般的說:“別怕,無論怎麼說,我還是你的三哥。”
“我知道。”她默默地說。然後提了茶壺,羅慎遠也正要去提。她就把茶壺拎到自己這邊來,不放他那邊去了。
羅慎遠挑了挑眉,然後突然就笑了:“宜寧,我是要給你倒茶!”
宜寧掩飾般咳嗽了一聲,把茶一口喝了,然後站起來屈身行禮道:“既然三哥沒有別的事了,那宜寧就先告辭了。”
“等等。”他的手指敲了敲石桌,“我還有話沒說。”
宜寧只能再坐回去,看到羅慎遠沉思很久:“那日宮宴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他說道,“你父親的擔心不無道理,不論是皇后想讓你與三皇子聯姻,還是皇上可能有別的心思,對你都太不利了。三皇子懦弱,醉心於旁道,肯定是扶不起來的,皇位爭奪永遠是你死我活的,而三皇子還比不上當年皇上的十分之一隱忍,我並不看好他。至於後者……皇上不算昏聵,我倒覺得他不會做出太荒唐的事。只是話已出口,要是不說圓了,他日有人秋後算賬,或者皇上終有一日要清算簪纓世家了,那欺君之罪是免不了的。”
帝王最是無情人,今日你為他打江山,他待你是寵臣。哪一日你威脅到他了,除去也是毫不猶豫的。
“我明白,如今父親也在想此事。”宜寧道。他們都明白,只是不像羅慎遠的思維這樣一針見血。
魏凌那天貿然救她,其實是留了一個大隱患的,那就是欺君。如果不好好解決,這個隱患始終是心口上的一把刀。
“你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匆匆認下一門親事。我聽聞你祖母甚至有意於什麼賀二公子。”羅慎遠淡淡地笑了一聲。
對於他來說,這種才中了舉人,半隻腳還沒踏進官場的所謂青年才俊,是絕對不放在眼裡的。
“有我在,你何必委屈於這些人。”
頓了片刻之後,羅慎遠抬頭看著她,語氣竟然溫和了一些:“宜寧,我娶你如何?”
宜寧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他的語氣不算強硬,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