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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一回閒話。
韓觀察道 :“小兒去年死了,現家中剩了一個小女,弟閒時教她讀書,聊伴寂寞,今年已十八歲,尚未許字。京中如有佳子弟,望兄代為留意。”伯蓀允了,即辭回去。
次日,在大柵欄會豐堂,設席請韓稚芬,即約莊仲玉、齊燕樓、汪鶼齋、荀北山做陪客。伯蓀已與仲玉等商議妥當。席上,燕樓盛誇北山的才學有翰苑之器。並言龔師傅一見如何器重,如何勉勵。稚芬心動了 ,看了北山幾眼,只見上身穿的, 是半新半舊的洋寧綢馬褂,胸前油了一塊,左袖豁了寸許。一件竹布枚衫,縐作一團 。頭髮寸許長,呆頭呆腦,心內想道:這樣寒酸委瑣,怎麼好做吾的女婿?又想道:這人既是龔師傅器重,內才想必是好的,要提拔他也不難。他身體雖短小,面目端方,還有福相,將來必定有得意日子,且慢慢與伯蓀商量著。不多時,終了席,各人散了。次日,韓稚芬到常昭會館拜燕樓、鶼齋、仲玉、北大山等,只有燕樓、伯蓀在館,餘人都出去了。稚芬就問起北山家世履歷,二人約略說了。稚芬即約二人次日在米市胡衕便宜坊答席 ,並託轉北山、仲玉、鶼齋。
二人允了,送稚芬出門。天忽下細雨,仲玉等陸續歸來,只有北山不到。鶼齋要喝茶,出來叫長班,聽見周升在門房裡說道:“荀老爺,你怎麼弄到這樣地步?咳 !”鶼齋聽了詫異,站在窗下偷覷時 ,只見北山坐在靠窗椅上 ,周升手裡拿著兩條草繩,皺著眉。鶼齋忙叫北山問道 :“你要這裡做什麼?”北山聽鶼齋喚他,紅了臉不答,走出門房,低頭進去了。鶼齋喚出周升,問什麼事?周升道 :“剛才荀老爺回來,小的見他紮腳帶也沒了,縛了兩條串線細草繩。小的道:小的給老爺換了兩條帶子吧,這個太不象樣兒。荀老爺就立著蹺起腿來,要小的給他解下那條草繩。小的拍著椅子說:荀老爺請坐著,自己解吧!吾去取帶來。他坐著脫鞋,那雙襪一隻底都沒有了,一隻還好,破了五六個窟窿,小的看不過,又取一雙襪,請他一齊換了。老爺你請看!”就在土炕上,拿起兩隻破襪、兩條草繩,一揚道 :“這不是荀老爺的東西麼!他換了新的,叫小的不要告訴別人。正在談話,老爺出來見了,小的不敢說謊,求老爺不要給荀老爺說破。”鶼齋應了,又道:“快,將開水進來,吾們渴著半天 了。”就走進來,一路想道:像這樣去見客人,不是笑話麼 ?進來要與燕樓等商量 ,見北山同在一處,不好說 話,停了一回,開口道 :“北山,有人要請你喝酒,你可去不去?”北山道:“我不去了。”鶼齋道 :“卻是為何?你身上收拾乾淨,換過一身新的,何妨去呢?”北山半晌道:“我除身上穿的,別的都去變錢用了,再沒有好的。”伯蓀說:“這不要緊。我的衣服長短差不多,可以借用的。”燕樓道:“北山,你借穿了衣服,總要留神些,不可以隨意糟蹋,人家下次就不肯借了。再者,你要學習些人情世故,場面上應酬,是不可少的。
不然,出去就給人家笑話。”鶼齋道 :“明日是你的婚姻大事,加意要當心。誤了事,我們可張羅不來。”北山聽見婚姻二字,說一句,應一句道 :“這個自然 。但我向來不曉得應酬禮節,明日就要赴宴去,今天可能演習得會麼?”伯蓀道 :“那是要平日留心的。忙時抱佛腳 ,不中用的。你明日看我們怎麼樣,就怎麼樣罷了。”仲玉笑道:“不要像《笑林廣記》中弔孝的一般。”五人說了一會 。北山見有人給他說親,心中快樂起來,言語就有些精神了。
一夕無話。次日早上,燕樓先起身走進對房,見仲玉、鶼齋正在穿衣。鶼齋將周升的話向二人說了,又笑又嘆。燕樓道:“今日我有些擔愁,不要席上弄些笑話出來,我們臉上都不好看。”鶼齋道:“在我身上,一點兒不要緊。他雖彷佛瘋狂,是心境不好,並不是真瘋。你看他昨日聽見給他說親,說話就與平日兩樣了 。”仲玉、鶼齋同出房門,伯蓀也起來了。四人洗過臉,同走到西院,見北山正在寫字。鶼齋走近一看,寫的是年庚八字。鶼齋掄著扯了,罵道 :“這算什麼,真不要臉的。”
北山不敢則聲。吃過了飯,就向伯蓀要借衣。伯蓀笑道 :“他說是酉刻,現在十二點鐘,還有半天呢,你早早的就想要衣服來穿了做什麼 ?”北山無言可對 。那一天日子,加倍覺得長些,日輪只是不肯下去。北山等得不耐煩。獨站在庭心,看著 紫荊花,數著花朵兒、葉瓣兒玩。捱到五下鍾,只見周升到東院回道:“韓大人在便宜坊催請。”北山忙走過去,看燕樓等換了衣。伯蓀拿一件全醬色時花摹本緞的夾馬褂,銀灰色素緞的夾袍子,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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