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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官閒求稼穡;江亭地近接蒹葭。
一幅宅門上的是:且將清酒酬佳節;莫遣風塵化素衣。
一幅馬號上的是:未卜此生老驥櫪;可知何事因鹽車。
北山在樂家過了年,新年內拜年團拜,忙了半個月,便近年映家開館的日期了。北山搬行李進城,即辭伯蓀,心中依依不捨,含著眼淚。伯蓀忙勸慰道 :“吾趁上衙門的便,時時去看你。你歇了半月十日,也好出來同吾談談心。吾這床鋪不拆去,留著等你呢!北山勉強答應,便進城去了。這一去,有分教:客病纏綿,聞得顛翻風浪;秋光黯澹,頓看倒轉乾坤。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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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同豐堂飲酒高談 菜市口伏屍痛哭
話說荀北山在樂家過了新年,即搬到年映府中。年映領兩個兒子出來,一個叫犬子,一個叫狼孫,拜過先生,擇吉請酒開學,兩個學生已是成篇的了。白日不過逐日講講文理,逢三六九期上,出兩個題目罷了,也沒甚事,時時出來訪伯蓀。到了二月,莊仲玉也進京來了,住西磚胡衕。北山大樂,三人逢暇,無非聽戲上館子,有時也到些清靜的地方,如陶然亭、崇效寺、龍爪槐、法源寺,都是著名的 。鞭絲帽影,往來徵逐,這是做京官的習氣,不必細表。
這時候康有為聚集同志開保國會,康有為的高徒新會梁啟超,聯名請廢八股,京中譁然,大為震動。北山雖也聞見,只是同他們素不認識,不去附和。樂伯蓀丁毋憂送柩回去了,獨是莊仲玉東奔西走,跟著康、梁講變法事。到四月十三日,北山在同豐堂赴宴,同席是蔣司業正純,沈部郎筱華,韓太史甲,楊太史子鸞,主人是莫檢討竇人。飲至中席,沈筱華在靴腰裡挖出一張紙來道 :“這就是今日的上渝,兄弟看了半截,要緊出門,就放在靴腰裡,這條足定國是的渝旨,很要緊的,給諸公瞧瞧 。”蔣司業聽了,慌忙站起,舉起大袖,望沈部郎手內作了幾個揖,雙手捧將過來,高聲讀道: 數年以來,中外臣工,講求時務,多主變法自強。邇者詔書數下,如開特科。汰冗兵,改武科制度,立大小學堂,皆經再三審定,籌之至熟,甫議施行。惟是風氣尚未大開,論說莫衷一是,或託於老成憂國,以為舊章必應墨守,新法必當擯除,眾喙嘵嘵,空言無補。試問今日時局如此,國勢如此 ,若仍以不練之兵 ,有限之餉,士無實學,工無良師,強弱相形,貧富懸絕,豈真能制挺以撻堅甲利兵乎?朕惟國是不定,則號令不行,極其流弊,必至門戶紛爭,互相水火 ,徒蹈宋、明積習 ,於時政毫無補益;即以中國大經**而論,五帝三王不相沿襲,譬之冬裘夏葛,勢不兩存。用特明白宣示,嗣後中外大小臣工,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發奮為雄,以聖賢義理之學,植其根本;又須博彩西學之切於時務者,實力講求,以救空疏迂謬之弊,專心致志,精益求精,毋徒襲其皮毛,毋況騰其口說,總期化無用為有用 ,以成通經濟變之才。
京師大學堂為各行省之倡,尤應首先舉辦。著首軍機大臣,總理各國事務大臣,會同妥速議奏。所有翰林院編檢、各部院司員、大門侍衛、候補候選道府州縣以下,及大員子弟、八旗世職;各省武職後裔,其願入學堂者,均准入學肄習,以期人材輩出,共濟時艱,不得敷衍因循徇私援引,致負朝廷諄諄誥誡之至意。將此通諭知之,欽此。”
讀畢,便責沈部郎不應將上諭放在靴腰子裡 ,犯大不敬。
沈司業連連認罪道:“這是一時倉卒,以後當謹遵臺命。”蔣司業方沒話。莫檢討道 :“諸翁以為這條諭旨如何?”韓、楊兩太史齊聲道:“聖明極了,現在法是必得要變的。”莫檢討點首道 :“不差,前日康長素對吾說,他有三部書,是《孔子改制考》、《日本變政記》、《大彼得變政記》,都要進呈御覽 。吾也 想做一部《小彼得力求富強考》,去給長素參酌參酌 ,也附進去 。”蔣業司問道 :“大彼得是什麼東西?”莫檢討半晌方答道 :“是阿非利加的皇上,初時也如中國一樣,後來變法自強了。吾說小彼得就是大彼得的小兒子,他繼承父位就出令各處開礦,開著數百萬金子,數百萬銀子,這麼大的珠子,這麼綠的翡翠,都搬進皇宮裡去,所以現在阿非利加洲比大英國還富。”
眾人齊讚道 :“果然竇翁博學,不愧名士 。”莫檢討將帽子一掀,又將三根鼠須捋了一捋 ,說道 :“諸翁,弟是不做名士,要做新黨的。現在這些名士都沒用了 ,新黨才能飛黃騰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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