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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兩個人說話了。
第一個是李春芳,作為朝廷的首輔,他不表態也說不過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既沒有攻擊海瑞,也沒有處分他,卻拿著海瑞的奏疏,說了一句讓人哭笑不得的話:
“照海瑞的這個說法(舉朝之士,皆婦人也),我應該算是個老太婆吧!”
還真是個老實人啊。
另一個人是高拱,其實事情鬧到這個份上,也算拜他所賜,在這最後攤牌的時刻,他終於揭示了其中的奧妙:
“海瑞所做的事情,如果說都是壞事,那是不對的,如果說都是好事,那也是不對的,應該說,他是一個不太能做事的人。”
這是一個十分中肯的評價。
面對這個汙濁的世界,海瑞以為只有自己看到了黑暗,他認為,自己是唯一的清醒者。
然而他錯了。
海瑞是糊塗的,事實證明,徐階看到了,高拱看到了,張居正也看到了,他們不但看到了問題,還有解決問題的方法。而海瑞唯一能做的,只是痛罵而已。
所以從始至終,他只是一個傳奇的榜樣,和一件好用的工具。
隆慶五年(1571),海瑞回到了海南老家,但這位主角的戲份還沒完,十多年後,他將再次出山,把這個傳奇故事演繹到底。
在海瑞的幫助下,高拱終於料理了徐階,新仇舊怨都已解決,大展拳腳的時候到了。
其實從根本上說,高拱和徐階並沒有區別,可謂是一脈相承,他們都是實幹家,都想做事,都想報效國家,但根據中國的傳統美德,凡事都得論個資歷,排個輩分,搞清楚誰說了算,大家才好辦事。
現在敢爭敢搶的都收拾了,高拱當老大了,也就該辦事了。
於是歷時三年,聞名於世的高拱改革就此開始,史稱“隆慶新政”。
說實話,這個所謂新政,實在是有點名不副實,因為即使你翻遍史書,也找不出高先生搞過什麼新鮮玩意,他除了努力幹活外,即不宣誓改革,也不亂喊口號,但他執政的這幾年,說是國泰民安、蒸蒸日上,也並不誇張,可見有時候不瞎折騰,就是最好的折騰。
但要說高先生一點創新進步都沒有,那也是不對的,徐階是明代公認的頂級政治家,他的權謀手段和政務能力除張居正外,可謂無人匹敵,但這位高兄在歷史上卻能與之齊名,是因為他雖在很多地方不如徐階,卻在一點上遠遠超越了這位前輩——用人。
具體說來,他用了三個人。
第一個,叫做潘季馴。
一般說來,要是你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並不需要慚愧,但如果你的專業是水利,那我只能勸你回去再讀幾年書。
幾年前,我曾看到過這樣一條新聞,大意是水利工作者們開動腦筋,調集水庫積水統一開閘,衝擊泥沙,緩解了黃河的淤積情況,意義重大云云。
雖說搞水利我是門外漢,但如果沒有記錯,早在四百多年前,潘季馴先生曾經這樣做過,而它的名字,叫做“束水衝沙法”。
潘季馴,嘉靖二十九年(1550)進士,浙江吳興人,明清兩代最偉大的水利學家。
這位兄臺算是個奇人,高考成功後被分配到江西九江當推官,管理司法,他的官運也不錯,十幾年就升到了監察院右僉都御史,成為了一名高階言官。
恰好當時黃河決堤氾濫,災民無數,高拱剛剛上臺,急得沒辦法,四處找人去收拾殘局,恰好有一次和都察院的一幫言官吵架,潘季馴也在場,高拱看這人比較老實,也不亂噴口水,當即拍板:就是你了,你去吧!
張居正是個比較謹慎的人,覺得這樣太兒戲,就去查了潘季馴的底,急忙跑來告訴高拱:這人原來是個推官,法律和水利八杆子打不著,他怎麼懂得治水?
高拱卻告訴他:只管讓他去,他要不會治水,你只管來找我。
事實證明,高學士的眼光確實很毒,雖說沒學過水利專業,潘季馴卻實在是個水利天才,他剛一到任,堵塞缺口之後,便下令把河道收窄。
這是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命令,大凡治河都是擴寬河道,這樣才有利於排水,收縮河道不是找死嗎?
施工的人不敢幹,跑來找潘季馴。
潘季馴說你只管幹,出了事我負責。
於是奇蹟出現了,收縮河道之後,黃河不但沒有氾濫,決堤的出現也大大減少,大家都驚歎不已。
看上去很神奇,實際上很簡單,在長期的觀察中,潘季馴發現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