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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路,穿壞了十多雙鞋,一個多月才到南京。
海瑞聽說此事,十分感動,以為他要伸冤,親自接見了他。
可是這個人進來後,只是看著海瑞,行了個禮,然後揚長而去。
有人問:你幹嘛來?又幹嘛走?
答:我只想看看海青天,看完了,不走還等什麼?
這就是清廉與正直的力量。
除了吸引大批擁護者外,海瑞還獲得了一個榮譽,一個前有古人,後無來者的榮譽。
中國的老百姓歷來都怕妖魔鬼怪,所以有貼門神的習慣,幾乎家家都貼,款式也不一而同,但門神的主要人物是固定的,也就是關羽、秦叔寶那一撥人。上千年來也就這麼幾個,畢竟要成為形象代言人要求太高,不但要能打,長得還得有特點(想把鬼嚇跑,沒特點不行)。
而現在,海瑞先生終於加入了這個光輝的隊伍,成為門神部隊的最後一名成員(此後再無編制)。在當時的南京,作為正義與公道的象徵,海瑞先生的畫像被貼得滿街都是,除了門上,客廳、臥室裡也有人掛。據說每天看一眼,可以百病不侵,而且具有良好的避邪作用。
雖然經常忙於公共宣傳事業,但海瑞先生沒有怠慢工作,他沒精力去整治吏部的那幫人,卻也沒閒著,百忙之中仍向皇帝上了一封奏疏。
根據以往經驗,海瑞先生的文書,一般都是驚天地泣鬼神的,這篇也不例外。在文章中,海瑞先生建議,考慮到目前貪汙情況嚴重,應該恢復太祖(朱元璋)時期的刑法,對貪汙八十貫以上者一律處決,並將其剝皮,放在縣衙門口,警示後人。
於是大家真的憤怒了,惹不起你,總躲得起你吧。可海先生卻是躲都不讓人躲,不搞出個玉石俱焚誓不罷休。
客觀地講,海瑞的這封文書的確是過分了,且不說剝皮問題,都過了兩百多年了,經濟發展這麼快,確定死刑標準時總得考慮個通貨膨脹問題吧,當年買一棟房,今天也就能買點糧,為幾斤糧食就要剝人皮,兄弟你也太狠了點吧。
但在海瑞看來,他的做法是對的,當然,這只是他的個人想法。
萬曆兄雖然年輕,但神智也很清醒,他好言撫慰了海先生一把,就把奏疏丟進了廢紙堆。
而海先生在南京日盼夜盼,沒有等到剝皮匠的出現,卻等來了升官的命令,由於工作努力,他被任命為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那位四十多歲還不入流的教育局長,經過二十多年不可思議的經歷,終於成為了正二品(相當於正部級)的高階官員。
這回都察院的仁兄們完蛋了。
南京是明朝的第二首都,從六部到都察院,所有北京有的中央機構它都有,但畢竟皇帝大人住北京,所以除了南京戶部(管理南方戶籍)和南京兵部(統領南京軍隊)外,大多數機構都是擺設。
一般說來,只有在朝廷混不下去的,才會被髮配到南京,美其名曰:養老。
都察院就是一個閒人部門,大家都沒事幹,罵人的自然也沒事幹,然而僅一夜之間,一切都已改變——海先生上任了。
由於上班沒事可幹,自然就沒人去上班了,於是都察院的御史們總是自得其樂,逛街的逛街,看戲的看戲——工作沒前途,還不準偷偷懶?
海瑞先生的答案是不,他拿出了三十年前治理學生的方法來對付御史——記考勤。但凡敢於遲到早退的,必須到單位,哪怕沒事幹,也得坐在這裡。
雖然大家明顯表示出不適應,但海先生的威脅是很明確的——養老不是最慘的結局,下崗才是。
而隨著整頓工作的進一步深入,御史們才發現,原來一切才剛剛開始,海先生很快玩出了新花樣。
一次,有位御史過生日,在家請了戲班子唱戲,這在當年,應該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老百姓家也經常幹,但海先生卻勃然大怒,把這位御史抓了起來,打了一頓板子,理由是:根據明太祖時期律令(注意這個日期),官員請人唱戲違法,所以是打你沒商量。
因為這件事幹得實在有點過,御史們的精神壓力開始陡然增大,每日在海先生的恐怖陰影下,戰戰兢兢,終於有一天,畏懼變成了憤怒。
在明代,御史專管罵人,從皇帝到掃地的,想罵誰就罵誰,除了一個例外——御史長官,要知道,那是頂頭上司,不到萬不得已,沒人願意給自己惹事。
現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到了。
萬曆十四年(1586),御史房寰率先發難,攻擊海瑞“大奸極詐,欺世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