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2/4 頁)
持自己的鎮靜。出於謹慎,我沒有接住他伸過來的那隻手。挪威人釋然地聳了聳肩,垂下了右手。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可能是從護照裡知道的。
“我想你挑錯了地方。”我說。
“我沒有挑錯地方,徐先生。我是專程在此恭候您的,今天一大早就站在這裡了。上一次的事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這個誤會我想是可以消除的。”
“誤會?”
“請等一下。”
他從背後解下揹包。是我的旅行揹包。
“這是您的包。東西都在裡面,您可以檢查一下。我一樣也沒有碰過。”
我伸手接過揹包,退後一步才開啟。粗粗一看是沒少什麼。護照、皮夾、信用卡、旅行支票都安然無恙。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全部送回來,就像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搶劫我一樣。
“你想以此來證明自己的無辜?”我問。
“我並不是想證明無辜,只是想表明誠意。對您我沒有絲毫惡意,這一點您應該相信我,”對方說,“如果我對您有惡意,上次就不會輕易放您走了。”
他確實沒有傷害我,只是搶走了我的揹包,把我丟在巴黎的街道上。我考慮了一會,沒能得出什麼合理的結論。我當然感到莫名其妙,曾經搶劫我的司機居然在使館門口等著把搶走的東西送回,而且還說是想表明誠意。我不清楚這能不能算作是一種誠意。
“為什麼你要我相信你?”我問,“你想要做什麼?”
“希望您能跟我去見一個人,現在。”
“你說讓我現在跟你去見一個人?”
“是的,呂斯蒂先生想要見您。”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說的呂斯蒂先生。”我說,“我不想去。”
“在您下決定之前,請先開啟護照看看好麼?”
我依言開啟揹包取翻出護照。護照完好無損,只不過多夾了一張照片。照片大小和護照本差不多相等,不翻開護照本很難發現。
這是一張彩色的特寫照片,某人的右手擱在了黑白相間的琴鍵中段,手背上有一個異常明顯的暗紅色疤痕,疤痕形狀如同反寫的英文字母“N”。這隻右手是斷了的。自手腕關節以下什麼都沒有。鍵盤上有的只是一隻斷了的右手。
如果不是從現實角度而是從藝術欣賞角度來看,照片上的這隻斷手的形狀非常完美。除手背有疤痕外,從手腕堅韌到指甲的平整,從骨節的凹凸到手指的修長無一不讓人感嘆。陽剛,陰柔,柔軟,堅強,無力,雄渾。手的完美包容一切,涵蓋所有人類的美感概念。羅丹已經創作過“上帝之手”,如果再以這隻手為原型塑造作品,大概應叫作“完美之手”,除了這個名字外,再也沒有第二個名字適合它。
“您覺得怎麼樣,先生?”
我默默地合攏護照,抬起頭看著他。挪威人表情自然地回看我。
“這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我只是按呂斯蒂先生的吩咐行事。其它也是一無所知,所以沒有辦法解釋。只有呂斯蒂先生才能告訴您是怎麼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我必須跟你走才行?”
“不,我沒有強迫您的意思。您完全可以自己下決定。”他搖了搖頭。“我剛才說過了,我對您沒有惡意。您可以選則跟我走,也可以選擇不跟我走。兩者都沒有危險。當然,我希望您能跟我去見呂斯蒂先生,但這只是我個人的希望。”
我抱著手站在使館門前發呆。我知道照片裡的手是屬於誰的。這是讓-雅克·科洛的手。天才鋼琴家的手。正是因為他的關係我來到巴黎,結果是收到了他留下的一盤空白磁帶。為什麼他會在遺囑裡提到我呢?又為什麼留下一盤沒有內容的磁帶給我呢?我感到困惑不解。現在又有一名搶劫過自己的奇怪司機給我看了斷手照片,並說有位不認識的呂斯蒂先生要見我。他們怎麼會知道我與鋼琴家有關呢?為什麼要給我看鋼琴家的斷手照片呢?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想知道問題的答案,就必須跟眼前的這位強盜司機走。這個想法漸漸在我的頭腦裡佔了上風。去見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這樣似乎不太穩妥,但是細想之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搶劫一早就已搶過。不必重複第二次。就像司機說的那樣,如果他對我有惡意,早在前天晚上我就嗚呼哀哉了。再說,就算對方對我有所圖謀,又能得到些什麼呢?我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古典樂評論家,既沒錢也沒有社會地位,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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