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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天色近於陰霾,午前的燦爛陽光不知遁向了何處。墓園內與墓園外明顯是兩個世界。偶爾的一聲鳥鳴襯得四周空曠異常。活著的人走在這裡,想必都會對人生有著或多或少的感悟,自己的,或是他人的。
我們走過林蔭大街,走過巴黎公社社會牆,走過三個骷髏的集中營死難者紀念銅像,走過數以千計的墓碑,來到了讓-雅克·科洛的墳墓前。鋼琴家的墳冢只有一塊黑色的墓碑,但墓碑上是空白的。
墓前已經先有了別的瞻仰者。先是一對大學生模樣的法國女孩在墓碑前看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俯下身親吻了黑色的石碑,在上面留下了個形狀完美的唇印。另一個取出口紅在嘴唇上描了描,也照樣留下了唇印。留唇印的女生走後,有一個蓄著鬍子,挺著肚皮的商人氣質的中年男子揹著手在墓前站了兩分鐘,然後一言不發地走掉了。
雷米卡埃夫人抽出手臂,蹲下身子把準備好的一束純白玫瑰小心翼翼地擺放在一排各種各樣的花束邊上,然後站起身,同我並排立在一起,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墓碑。
";走吧。";她說。
我們在不遠處找到一張空著的長椅坐下來。幾隻鴿子落在長椅邊上,咕咕叫地啄食前位遊客遺留的麵包屑,一點也不怕人。兩位互相攙扶著的老人來到鋼琴家的墓碑前,大概也是他的樂迷。夫人摘下墨鏡,注視著老人步履蹣跚的慢慢離開。
";勒內父親的事,您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
";他是在勒內七歲的時候死掉的,到今天有十一年了吧。我們一家去裡維埃拉消磨夏天。某天早上,他獨自開著遊艇去海上兜風,船撞到了礁石,就這樣死掉了。那天本來我是要與他一起上游艇的,因為起床時吵了一架,他就一個人走了,也一個人死了。生活真是滑稽。我常常想,如果當時我們沒吵架,如果當時我跟他一起出海,他大概就不會死了。但我只能這樣想想,因為他已經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毛姆說:'死人的樣子看上去是多麼死啊。'我看見他的屍體的時候,就是這麼覺得的。";
夫人在腿上交叉手指,旋即鬆開。
";他比我大十歲,是個非常好的人。我二十歲時認識了他。他善良,風度翩翩,言語幽默,喜歡讀書。您在書房看見的都是他的藏書。如果說缺點,那就是有時過於安靜憂鬱了。我們非常相愛,生活得非常幸福。如果他沒有死,現在我們會怎麼樣呢?以後我們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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