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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該受到批判。畢
竟,莎士比亞作為資產階級的作家,他那些情調或多或少總是反映了他那個階級的
沒落情緒。所以他的故事儘管動人——確實動人,但我們作為無產階級的後代卻不
能過於欣賞他,而應該分析他,認識他,批判他!”
“錯了。”她出我意料地挺身而起捍衛她的莎士比亞。“莎士比亞是文藝復興
時期的作家,那時全歐的資本主義都剛剛在萌芽,怎麼是沒落?而且馬克思和列寧
都很喜歡他的作品,他們甚至能整段整章地背誦。馬克思的手稿中甚至有《哈姆雷
特》的專論。”
她說得非常認真,毫不顧及這針鋒相對的反駁會給我一個冷不防的難堪。
“專論?我沒聽說過。”
“他沒能寫完,為了《資本論》,他把許多事都眈誤了。”
“但無產階級的情呼叫總和資產階級的不同。”
她眉毛一揚,充分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的優勢:“對莎士比亞不能這樣分。
恩格斯說過:資產階級的偉大人物並不僅僅屬於他自己的階級,他們屬於整個人類。”
“在哪兒說的?”這話顯然與我以往的理解相矛盾。
“在《自然辯證法》的導言裡。”
我什麼也不能說了!我並不太熟悉這位四百年前的老作家。她講的這些我也完
全不知道。我重新意識到,這個嫻雅的女孩子絕不是一個無知的人,相反,倒是我
自己在知識上顯得更貧乏。我望著她,心中感到奇怪:她看上去與我年齡相仿,在
我面前甚至還帶著幾分天真的神氣。可她竟懂得這樣多!我開始產生一種錯覺,好
象她完全不是一個與我同齡的少女,而是一個天真的小妹妹和一個成熟的大姐姐的
複雜的結合
這本書我已經有些捨不得還給她了。我把它拿在手裡:“可以借給我看幾天嗎?”
她笑了:“你喜歡?”
“已經非常喜歡了。”
“可以,那後面還有英漢對照。”她很大方地答道。“不過你一定要愛護。”
“那你能把這本書多借我一段時間麼?我想好好看看。也許我也會對它們發生
興趣的。”
她又笑起來:“我想你會的,隨便你看多久。有了這本書,我看你大概不全再
把英語也送給什麼動物去講了……”
我哈地一笑:“當然!”隨即萬分高興地開啟書包,把它小心地塞了進去,但
我聽出她的聲音好象突然變了。
我抬起頭來。發現她正吃驚地看著我的手。她看到什麼啦?我趕緊低下頭來尋
找,眼睛馬上在爸爸那塊大手錶上停住了。
時間,啊,爸爸一再關照過的時間!我心中猛地一驚;我們光顧聊得高興,竟
把時間完全忘了!
她小心地從欄杆上滑下來:“什麼時候了?”
我看看錶,撲通一聲跳到了地上:“我的天哪,還有七分鐘就該上課了!”
頓時,我們一齊慌了起來。
“你怎麼走?”她問。
“我要到後門去取車。你呢?”
她已經急得在跺腳了:“唉呀,我還得去正門乘電車呢!”
“那你可得快點兒!”我催促她,“再見。”
“再見!”她一邊裹緊書包,一邊匆匆看了我一眼,便飛快地轉身跑下高臺。
那一瞥留給我的印象是永遠難忘的。那是一閃而過的注視。她的眼睛在一瞬間
閃動了一個明亮的火花,這火花從此便埋藏在了我的心底深處,再也沒有熄滅掉!
她頭也不回地飛下臺階,張開雙臂跳過一條長滿青草的小勾,一彎身鑽進了樹
林。那淡藍色的背影和雪白的襯衫領口在濃密的樹葉間一間就不見了。
林外傳來一陣急促遠去的跑步聲。林中又呈現出突然的寂靜。
我也飛快地鑽出樹林,一溜煙跑到後門取出車子,飛一般地向學校騎去。
我十分後悔這次匆忙的分別,既沒通姓名,也沒留地址,連個約會也沒有,我
只好在課堂上偷偷翻閱那本英文戲劇集。我什麼也沒有找到。只是在雪白的扉頁上,
看到幾行秀麗的鋼筆字:
送給我最親愛的南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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