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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好帶著禮物隨他一起出發了。
然而現實卻和想象中的“親近山林”相去甚遠——紈青的老家位於閩西北偏僻的山中,可我們在長途客車上顛簸了近四個小時,卻幾乎每時每刻都能看到在崎嶇山路上結伴而行,像趕集去一樣的鄉人;而紈青家祖宅所在九一村明明在深山溝裡,熱鬧程度卻比節假日的市中心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依山而建的九一村,只有村口小廟前地勢比較平坦,此刻這片空地上擠滿了人,爭先恐後地搶著廟裡分發的什麼東西。一個奮力擠出人堆的男子把搶到手的粢飯糰一樣的粘食掰開,興高采烈的分到期待已久的妻兒手中。
我和冰鰭頓時目瞪口呆,只是這一時的失神,人流就已經毫不留情的將我們和爸爸他們衝散了。好不容易從鬧哄哄的人群中掙脫出來跑進山道,我一下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在有些枯萎的姬紫苑叢中聽見遠處傳來已經變得甕聲甕氣的沉悶喧囂,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怎麼辦啊……我們根本不認識路!”雖然事情也沒那麼嚴重,這裡不是杳無人煙的深山,而且不遠的地方還熱鬧的不象話,但在離家千里之外的異鄉和家人走散,這還不夠糟糕?
冰鰭回頭看了看已經位於下方的小廟,接著仰起了頭:“在走散之前,我聽見紈青喊來著……他說他家就在村子的最高處,只有他家圍牆上爬滿了九重葛,很容易找。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那裡吧……”冰鰭說著,慢慢地舉起手——山林濃郁的深綠不斷的伸展著,在極高處卻像被陽光稀釋了一樣,色彩漸漸變淡,終於被溶開了一個小口,從那縫隙間露出了藍天的顏色,天空的一角,鑲嵌著幾乎要燃燒起來的緋紅色光輝。
“那一帶都是圍牆嗎?好大的房子……可是那麼遠!”冰鰭的發現完全沒能讓我高興起來,“怎麼過去啊!即使沒有嚮導,有張地圖也好啊!這是野外生存訓練嗎?”
冰鰭的臉色明顯難看起來:“火翼總是這樣!什麼也沒想就先發牢騷!”
就在我準備反駁回去的時候,一陣異樣的響動從草叢中傳來,那並不像低拂的微風掠過草尖時發出的聲音,而是……某種生物輕捷的穿過屏障一樣的野草時發出的,欲蓋彌彰的聲響,而且……那絕對不是像兔子那樣嬌小可愛的動物……
陌生的恐懼,在包圍著我和冰鰭的陌生空氣裡漸漸擴散開來……
……
“所以你們是跟著這麼大一隻黑狗來到這裡的?”爸爸比劃著大小,因為又擔心又生氣,他連脖子都急紅了,“和家人走散的時候應該怎麼做,你們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可是……紈青說只有他家有九重葛,我看見狗身上有這種花,而且它又大又通人性,我們都以為是紈青家訓練的工作犬……”我努力的分辯著,當時是冰鰭建議跟著這隻突然鑽出草叢的大狗走的,現在他卻很識相的低著頭一言不發。
“那麼狗呢?狗在哪裡?” 爸爸大聲追問,我正要回答說“就在這裡”,可一低頭,卻發現剛剛乖乖坐在我腳邊的大黑狗不知什麼時候溜走了,看見我四下張望的樣子,爸爸更加惱火了:“我根本沒有看見什麼狗!紈青去找你們,到現在還沒回來,讓他白跑一趟不說,你們沒出什麼事已經是萬幸了,我也不準備責罵你們,可是為什麼要信口胡編呢?”
我明白爸爸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他只是避免在別人家裡訓斥我們兩個說謊罷了,這樣的指責未免太不公平了!我抬起頭大喊起來:“就是脖子上帶著九重葛花環的狗嘛!”
“令嬡可能看見了村口犬祠裡的神像吧……”爸爸的身後響起了帶著濃重方言的蒼老口音,一個穿著淺灰色布衣,形容枯槁的老人慢慢從堂屋裡走了出來。這位老人可能是紈青的長輩吧,爸爸對他非常客氣,但我總覺得他可能不是這座大屋的家長,因為他的眼神有岩石一樣的冷靜,但卻沒有岩石一樣的威嚴。這位老人緩緩掃視著我和冰鰭:“你們所說這樣的狗,現在是不可能出現的——這片山林中只有我們李家才能用九重葛,因為九重葛花環是咋蛇犬的標誌。我們九一村世代以捕蛇為生,狗是捕蛇人的左膀右臂,而只有我們李家訓練的咋蛇犬才精通捕捉最金貴的十握蛇的竅門,所以被當作財神供奉在村口,大祭時最先享受香火。不過因為十握蛇在五年前就差不多絕種了,村民們被禁止捕蛇,我們家也不再訓練咋蛇犬,別人又絕對不敢在自家狗身上掛這種標誌,所以……你們竟然會看見戴九重葛花環的狗,有些……”
即使是我和冰鰭,都能感覺出老人的話語裡飄蕩著一種微妙的幸災樂禍的意味,而爸爸則從眼鏡片後向態度曖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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