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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領姚皎的屍體,安怡寧突然覺得,姚皎的母親在短短的幾天裡,就像是老了十歲一樣,連腰都直不起來了。蘇君子後來奇怪地問:“他要是把姚皎埋在自家院子裡,估計也不會被人發現,為什麼呢?”
“因為……殺人已經不能滿足他了。”姜湖說——他殺人的頻率越來越高,可是漸漸地,他發現,殺死這些長得和父親相像的,和自己相像的人,並不能填滿他心裡那個洞,他心裡的洞一開始裝了扭曲的童年,隨後開始裝填屍體,一開始的時候,那死在他手裡的人讓他興奮無比,好像活得了極大的力量似的。
慢慢地,他愛上這種感覺,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人下手,沒有人知道,他除了秘密部落格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手段,他沉浸在這種殺人的藝術裡而不可自拔。可是他發現這些已經不能再滿足他了,那些被埋在土裡的屍體,他們全都是一個樣的,沒有新鮮的東西,於是他決定玩一把刺激的。
把姚皎的屍體,展示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讓他更有力量感——就像是個能生殺予奪的君主,就像是個能隨時對人性命的刺客。這太刺激太有意思了,他甚至不能抑制住自己,去警察局刺探嘲笑對方的衝動。
納西索斯的詛咒,終於成了真。
世界上幸福的家庭大多相同,而不幸福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血脈相連的親子關係,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呢?
沒人說得清。
這世界上從不缺少悲劇,俄狄浦斯情節什麼的,或者也只是悲劇的一種——
出差好幾天回來,姜湖一回家就衝進衛生間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沈夜熙在沙發上等著他,兩隻手交叉在一起,頂著下巴:“漿糊,我們談談吧?”
第六十二章 一生之盟 一
這一年春光似要比往年更明媚,一席春雨,大地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似的,草木初長。那被梨花遍佈的荒冢的影子印在了每一個看過那場面的人心裡,生命和死亡,永遠能更加深邃地映襯著彼此。
沈夜熙想起姚皎白髮蒼蒼的母親,那端莊了一輩子,內斂了一輩子的女人,她大概從來沒有在大庭廣眾下這樣失態地痛哭。送走了他們,和兩個父親冷戰了有一陣子的安怡寧意外地乖了起來,當天是和莫匆一起回家的。
有的時候,只有目睹過、經歷過失去,才知道擁有的可貴。死者的遺憾再也沒有辦法彌補,然而這個世界,依舊是活人的世界。沈夜熙突然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在某次案件任務中,一個不小心因公殉職了,那人是不是就永遠沒機會聽自己說一句真心話了?
那自己會不會到了十殿閻羅那裡,也仍然在遺憾?
所以姜湖擦著頭髮,眼睛半睜不睜地從浴室裡走出來的時候,沈夜熙突然抬起頭來說:“漿糊,我們談談吧?”
姜湖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立刻清明瞭,不動聲色地抬頭看了沈夜熙一眼,點點頭,坐下來:“你說。”
“我小時候,”沈夜熙慢悠悠地開了口,一副長談的架勢,他心裡有話,從哪裡講起,都覺得不自然,唯有從頭,幸好他旁邊這個人,生來就是聽人說話的,無論話題怎麼冗長怎麼枯燥怎麼無趣,一偏頭,卻總能看見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凝神傾聽的樣子,“我小時候在市南的一家孤兒院長大,老院長前年去世的,我就再沒回去過,只是定期寄錢回去。”
“那一群孩子裡,你肯定是最年長的那個。”姜湖說。
沈夜熙笑著點點頭,點了一根菸:“我說,你什麼都看得那麼清楚,是不是有時候也挺沒意思的?”
姜湖臉色突然一變,隨即勉強笑了一下:“有時候吧。”
沈夜熙沒再追究這個話題,繼續說:“那時候十來個孩子生活在一起,說起來,同齡人裡,我們家是最大的。可那是家也不是家,你明白麼?”
姜湖先是遲疑地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我沒有在那種環境中生活過,沒有親身經歷過,不敢說明白,不過我會盡量聽你說。”
沈夜熙“噗嗤”一聲笑出來,漿糊君這是職業病又犯了。他說這話其實有點小技巧在裡面,因為在心理諮詢的時候,當對方過來傾訴一些諸如經歷大難或者失去親人之類、別人沒有經歷過的巨大的痛苦的時候,一般諮詢師不會說“我明白你的感受”之類看似安慰的話,這樣會讓來諮詢的人覺得諮詢師不真誠,只是敷衍。
沈夜熙彈彈菸灰:“都是一群孩子,家長卻只有老院長一個人,怎麼也照顧不過來的,我們雖然一起長大,可畢竟每個人都揹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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