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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利也。朝中有大臣如此,吾王不可不察。”
嬴政道,“譖卿者,非朝中大臣,實韓非也。”
姚賈正等著嬴政主動“供”出韓非,於是順勢說道,“韓非其人,臣素知之。韓非入秦以來,每與大臣辯論,無不力陳存韓,巧言惑眾,亂人視聽。韓非先請殺鄭國,再請用宗室,前後兩策,皆包藏禍心,意在亂秦。大王明見高遠,不為所動,而也竟不加罪。韓非不知自省,再讒臣以售其奸。事可一可二,不可三。韓非志在弱秦存韓,明也。”
嬴政沉吟不語。姚賈再道,“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並諸侯,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之常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法誅之。”
對於韓非,嬴政本來抱有極高的期望,打算在滅亡韓國之後,特加重用。然而,回想起韓非入秦以來的表現,嬴政不得不承認姚賈所言確有道理。如今看來,助秦國開疆闢土、統一天下,固非韓非所長,同樣也非韓非所願。
然而,真要誅殺韓非,嬴政還是下不了決心。姚賈必欲置韓非於死地,再道,“韓非上不臣於吾王,下有間於大臣,不為物用,無益於今。昔日太公誅華士,孔子戮少正卯,以其負才亂群惑眾也。今不誅韓非,無以清潔王道,安定群臣。”
嬴政嘆道,“韓非名動於世,不可不慎。如卿所言,韓非志在弱秦存韓,終究只是猜度而已,驟加極刑,恐不能服天下。”
姚賈道,“此有何難?韓非之奸,一下吏便知。”
嬴政點點頭,輕輕說道,“可。”
關於韓非以後的遭遇,《史記》只用了短短的四個字:“下吏治非”。然而,一個小小的“治”字,其背後的痛苦和血腥,除了當事人之外,又有幾人能真的體會?
人或多或少都犯有罪孽。釋氏之懺悔,道家之首過,基督教之告解,都是讓人自願說出自己的罪孽來。而監獄則是以暴力刑罰等強制手段,讓人被迫承認罪孽。
韓非被關押在雲陽獄中。獄吏們接到的命令是,“治韓非,以俱得其弱秦存韓之情實。”既然如此,那量刑就沒個固定標準了。於是乎,韓非的命運,或者乾脆說,韓非的性命,便完全操於這些獄吏的手中。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秦法歷來酷烈無情,執法的獄吏更是虎狼之性。監獄原本是執行法律的地方,卻往往又是法律最為不到的地方。對獄吏來說,上有毫髮之意,下有邱山之取,持雞毛為令箭,改小罰用大刑,固是常事。以嫪毐之貴,入獄數日,便已被獄吏拷打得不成人形,可為一證。
漢承秦制,漢開國功臣周勃,封絳侯,位至丞相,功高當世,尊貴無二。一旦下獄,為獄吏侵辱,也幾乎性命不保。漢文帝使使持節前往赦之,這才能夠救他出來。居然要皇帝派人持節才能搭救,可見監獄幾為一獨立王國,進來容易,出去卻難上加難。周勃出獄之後,也不得不感嘆道,“吾嘗將百萬軍,然安知獄吏之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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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韓非入獄(2)
高牆之內,暗室之中,韓非承受著肉體的折磨和侮辱,感受著法律的威力和疼痛。此時此刻,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想起商鞅,那個和他一樣著名的法家代表人物。
當年,商鞅被誣告謀反,逃亡至關下,想寄住客舍躲避一晚。客舍老闆不認識商鞅,只知道眼前這人來路不明,於是拒絕了他,道:“商君之法,舍人無驗者坐之。”商鞅躲避不成,喟然嘆道:“嗟乎,為法之敝,一至此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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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獄中上書
李斯聽聞韓非被打入大牢,不禁驚駭失色。他以為嬴政只會象徵性地處罰一下韓非,消消姚賈的氣,誰知道,後果竟會如此嚴重。
李斯驚駭之餘,卻又狐疑不安。他身為廷尉,主掌刑辟,而韓非入獄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經過他,就直接定了。可見,必定是嬴政繞過了他這個廷尉,直接拍的板,下令抓的人。而他如果知趣的話,最好便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看見。
李斯卻並不甘心就此罷休。他位居九卿之首,囚禁韓非乃是在他管轄範圍之內。就算嬴政礙於他和韓非的特殊關係,不想讓他難為,這才代為決定,可至少也該在事先給他通個氣呀。嬴政撇開廷尉,獨斷專行,讓李斯覺得受了侮辱,沒有得到應有的信任。再則,韓非是他引薦給嬴政的,韓非落到如今的下場,在某種程度上,他也覺得自己對此負有責任。
李斯先是入獄探望韓非。韓非剛用刑完畢,衣不蔽體,鮮血淋漓,軟軟地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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