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部分(第2/4 頁)
疊嶺倒映江中的景象,想來便是鑑峰小築。
唐天霄一路疾奔,徑衝入那間門戶大敞的院落時,一眼便看到了唐天祺。
他正驚惶在燈下來回踱步,不斷地擦著滿額的汗水,臉上氣色不成氣色,竟似受了極大的驚嚇,連唐天霄衝到近前都沒能察覺。
唐天霄高喚道:“天祺!”
唐天祺恍然大悟,忙上前見禮道:“皇上,你……你怎麼才來……”
唐天霄拉起他,只覺他掌心都是汗水,急問道:“淺媚呢?”
“走了。”
“走……走了?”
唐天祺神色略定,指向山下道:“剛剛……莊碧嵐帶她走了。”
就在剛剛驚雷般捲走的那支騎兵中嗎?
這一回,輪到了唐天霄煞白了臉,氣色不成氣色了。
他吼道:“你讓他從眼皮子底下帶走她?你是死人?你這群部屬全是死人?”
唐天祺剛要解釋,裡屋忽然傳來咿呀呀的嬰兒啼哭,稚嫩柔弱的小小聲線,頃刻將唐天霄所有的怒火當頭化去,連心都似隨著那聲音軟軟地化開了一般。
他的腳也有點發軟,像踩在雲霧中一般,飛快地奔了進去。
屋裡滿是刺鼻的血腥味,四五盞高燒的燭火下,屋中的景象觸目驚心。
拉開的帷幄後,彷彿四處是血。
沾滿血的衣裙,浸透血的棉絮,帶血的剪刀,盛滿血水的木盆,以及床榻上染著大團大團鮮血的枕蓆和衾被。
桌上的半舊竹籃裡,卻鋪著乾乾淨淨的素白衣衫,盛著一個小小的嬰兒,有一聲沒一聲地咿呀哭著,細細的嗓門,聽著倒似在唱歌一般。
屋中的兩個穩婆跪倒在地。
唐天霄視若無睹,怕驚著嬰兒般躡著手腳,悄悄走過去,小心地將他抱到腕間。
那麼輕,那麼軟,柔弱稚嫩得彷彿禁不起他輕輕一碰。
但他到底忍不住,輕輕地觸了觸那紅紅皺皺的小臉蛋。
嬰兒若無其事地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繼續“咿呀”一聲,不知是啼哭還是唱歌。
他的嘴巴小小的,鼻子也依稀見得可淺媚那種細緻挺直的輪廓,眼睛已經睜了一線,卻明顯是酷肖唐天霄的鳳眸。
而漫不經心地啼哭時,那種懶洋洋的腔調,已與可淺媚素常的懶散絕無二致。
唐天祺走近,也怕驚動孩子一般,壓低了嗓門道:“皇上,是個小皇子。亥時剛剛出世,總算還健康。”
亥時……
從前一晚腹痛被劫,到這晚的亥時孩子出世,豈不是整整一天一夜?
唐天霄嘴唇顫動了好一會兒,才算擠出了幾個字眼:“那……她……她……”
唐天祺垂下頭,低聲道:“是難產。那些人發現情況不對,才向莊碧嵐求救。莊碧嵐帶了軍中最好的大夫趕過來,折騰到夜間才算生下來。但……但是三妹大出血,怎麼都止不住,一直在出血……”
唐天霄身體發冷,“她……大出血!你還讓莊碧嵐帶她走?”
“我……我也沒辦法……”
唐天祺眼圈發紅,“我來的時候只想著三妹可能會產後體虛,帶了最好的百年老參過來,準備逼莊碧嵐交出她們母子後好好幫她調理。誰知莊碧嵐根本不和我打,讓出了半邊山道,請我帶兵上山。我哪曉得三妹會難產!因為怕莊碧嵐動手腳,我和他都呆在了這屋子裡,隔了帷幄聽裡面的動靜。”
他指著那竹籃道:“我們都沒經歷過這些,怕這裡的東西不乾淨,這竹籃是莊碧嵐親手用滾水燙過的,裡面墊的衣服也是莊碧嵐自己身上的,包孩子的衣物則是我的。我以為沒事了,正想著先把孩子抱走,再動手搶三妹時,那邊穩婆就說三妹大出血了。莊碧嵐好像早就知道三妹可能會大出血,他有帶藥過來,可怎麼也止不住,就提出讓他帶三妹走。”
唐天霄手足無力,卻將自己的孩子往懷中摟得越發得緊。
他盯著唐天祺恨恨道:“你怎可讓他帶她走?既然止不住,應該快找大夫,怎能讓他帶她走?她如何經得起沿路顛簸?”
唐天祺嘆道:“聽莊碧嵐說,三妹懷孕前後屢屢傷病,肝氣鬱結,血液裡有了某種罕見的疾病徵兆。李明瑗身邊有塞外帶回的神醫早在正月裡便已發現了這種病症,這些日子一直在為她用藥調理。如果她能在較短時間內順利產下嬰兒,本可無恙;誰知意外頻生,竟在這樣的狀況下生產,於是……”
嬰兒在父親繃緊了肌膚的臂腕上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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