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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銳已鬆開她,只是不依不饒地跟在她身後;
屋裡卻有身著甲冑的官兵扯過她,將她搡向裡間,再轉過一道穿廊,已進了一間滿是溼黴氣息的屋子。
居然是個四面俱沒有窗戶的房間,身後的門扇一關,周圍立刻黑黢黢一片,除了他們自己雜亂的腳步聲和若干人沉重的呼吸聲,什麼也聽不到了。
身後有人在肩背使力,要迫她跪下;她待要使力掙開時,雙腕已被人緊緊執住,同時膝彎處被誰從橫側裡伸來一腳,狠狠了踢,已疼得她屈下膝來,跪倒在地。
她咬著牙沒有痛撥出聲,額上卻有細細地汗珠沁出。
隱約聽得正中有一人坐著,呼吸有點急促,卻很是威風地咳了一聲,慢吞吞道:“掌燈。”
凹凸不平的青磚牆壁上,有幾盞油燈陸續點亮了,幽幽暗暗的光線,也僅足視物而已。
與其說這是一間密不透風的囚室,不如說更像一間隨時預備拷打犯人的刑訊室。
它的兩壁均掛有刑具,暗黑骯髒,都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地面上雖鋪墁青磚,也已髒汙一片,叫人忍不住懷疑,這屋裡腥臭的氣味,是不是來自刑具和地面上無法清理乾淨的犯人的血汙。
前方烏木案几前,端正坐了一箇中年官員,長臉黑髯,眉如臥蠶,紫衣金帶,佩金魚袋,正是方才命令掌燈的那位,正撫著鬍鬚打量著可淺媚,眼神十分銳利;
一側又搬了兩張圈椅,各坐了一名緋衣官員,佩的卻是銀魚袋。
下面又有八名從人侍立,雖是普通衙役裝束,身手卻是不凡,可淺媚身手高明,可被其中二人扣住臂腕,竟是動彈不得。
大周官制,三品以上的官員許著紫色衣袍,這主座之人,顯然是朝中一品或二品大員。而大理寺的最高官銜大理寺卿才不過三品官銜,卻根本不配著紫衣、配金魚袋了。
那官員見可淺媚雖給逼得跪下,卻毫無畏懼之色,一雙曜石般的黑眸幽冷幽冷地盯著他,竟如蘊了原野間的點點火星,無聲無息地灼向他。
他忍不住再次乾咳了一聲,才打著官腔道:“下官刑部尚書刑躍文,奉旨密審可淑妃盜取兵防圖一案;這兩位,則是大理寺少卿謝陌謝大人和池天賜池大人,奉旨旨協理此案。淑妃,皇命在身,如有得罪,還請多多見諒!”
他口中說得客氣,舉止卻半點不見客氣。
不過一揮手間,便有從人抓過鐐銬趕上前來,再不管可淺媚如何掙扎,緊緊將她手腳縛鎖住。
霎時,她便是籠中之鳥,甕中之鱉,插翅難飛。
她只覺腕間踝間俱給勒得生生地疼,連呼吸都似有些不大順暢。
但這大約只不過是開始而已。
她的目光從牆上的各色刑具轉過,到底看到了押她前來的卓銳和陳材。
他們立在後方不起眼的角落裡,壁上的油燈盞在他們身上投下濃濃的暗影,似要將他們消融在那青黑色的髒汙牆壁中。
雖看不清他們的面容,她砰砰亂撞的心彷彿因此安定了許多。
那是唐天霄的心腹護衛。
如果唐天霄真的無情,也想置她於死地,那麼,他們將她押送到此地後大可一走了之。
便是對審訊不放心,也可以叫別的心腹暗中監視即可,沒必要把兩個最親信的護衛都留在這裡靜候事態發展。
心裡幾個念頭轉過,她深深吸了口氣,雖是給逼得跪著,卻挺立著肩背,烏漆漆的眼睛直直望向刑躍文:“甚麼兵防圖?我見都沒見過,又談什麼盜取?刑大人既司刑部,卻不知為何又鳩佔雀巢跑到大理寺來?莫不是刑部的官兒當膩了,想換個官兒噹噹?”
刑躍文的眉皺起,如同弓起身欲向前噬去的烏蠶。
他高聲道:“下官一心為國為民,又豈敢謀取一己私利?大理寺卿因丁憂返鄉,一時無何適人選接替,因此皇上才欽定由下官親審此案。何況誰不知淑妃盛寵,若非有十成證據,誰敢太歲頭上動土?到時丟官事小,給淑妃一頓鞭子送去與皇嗣相聚,那才真有冤無處訴呢!”
他的話裡話外,卻在暗示在座之人,宇文貴妃落胎之事,乃是可淺媚暗中所為了。
果然,他的話音一落,兩個官銜稍低的大理寺少卿都已露出憤憤之色。其中那位池天賜更是向刑躍文一拱手,說道:“刑大人,依下官看,盜圖與龍嗣之事,一欲斷我大周鐵桶江山,一欲斷我大周至尊龍脈,其實並無二致,儘可合二為一審理察問。”
另一位大理寺少卿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