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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淺媚笑了起來:“北赫的女孩兒大多能歌善舞,古琴雖是從中原傳去的,倒也不見得有多難學。”
宇文貴妃正起身走到桌邊,接過侍女呈上的藥碗預備喝藥,聞言道:“那何不請妹妹也奏上一曲,我等也可聆聽一下來自北赫的音樂。
可淺媚正在躊躇間,忽見半敞的窗扇外似有一抹明黃晃過,忙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她坐穩,凝一凝神,纖長的手指已拂上絲絃。
依然是宇文貴妃適才所彈的那支《一落索》,但格調一變,琴聲已然大異。
似一縷鋼絲陡地拋向高空,清越地直唳九天,然後悠悠落下,卻參差有序,如寒泉濺白石,如驪珠迸金盤,揚揚灑灑,次第而下,似可見得花發西園,草薰南陌。韶光明媚裡,又有舞燕含情,啼鶯繾綣,掠翅於花開萬點中。
春光滿目裡,有女子宛轉而唱:“滿路旋絲飛絮,韶光將暮。此時誰與說新愁,有百囀,流鶯語。俯仰人間今古,神仙何處。花前須判醉扶歸,酒不到,劉伶墓。”
詞中也說甚新愁,卻聽不出愁意,俱是得醉且醉及時行樂悠閒度日的瀟灑,配著那等清澈軟儂的嗓音,直聽得潛沼魚驚,天邊雁落,樹梢雲停。
宇文貴妃拈了藥碗傾聽著,黑眸彷彿飄了層薄薄的紗霧,神情間不知是悵惘還是喜悅,直到曲子停了,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側頭向杜賢妃道:“真沒想到,我們宮裡,進來了位少見的才女呢!”
可淺媚大笑:“從小就有人叫我女俠來著,還第一次有人叫我才女呢!”
杜賢妃深深望向她,苦笑道:“呃,我本以為她不認得漢字,必定也不會彈琴呢!”
宇文貴妃大是驚詫:“可妹妹不認得漢字?”
可淺媚一怔,盯著杜賢妃半天,才道:“其實還是認得些字的。”
杜賢妃便笑一笑,也不追問,依然是一副優雅端莊的儀容安然在靠椅上端坐著。
而外面那個穿著明黃衣衫的人影直到可淺媚她們告別並沒有進來,彷彿只是可淺媚的幻覺。
宇文貴妃雖喝了藥,可坐了這許久,臉色已更差了,只讓宮女送了她們出門,臨行卻拉著可淺媚的手道:“有空常過來陪陪我罷,我一個人房裡待著,也是無聊。待要出去走走,身體卻委實不適,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有十個時辰是臥在床上的。”
可淺媚應了,和杜賢妃引了隨身宮人徑自離去。
自在飛花,紫陌紅塵笑(六)
快到瑤華宮門前時,杜賢妃見身畔只有了自己兩名心腹宮女和可淺媚的北赫侍女,才低聲向她說道:“有才是好事,可切忌不可招搖了。”
可淺媚不解:“哦?我做錯事了?”
“沒……你小心為上罷!特別是……”她嚮明漪宮方向望了一眼,聲音更低了,“誰不想獨擅君寵?我知你沒那個心機事事防範人,可這會兒你尚未得皇上深寵,若有人顧忌你奪寵,先在皇上那裡使個絆子,哄得皇上以後看都不願意看你一眼,到時看你哪裡哭去!”
“是啊,是我疏忽了,總想不到這些。”可淺媚望著杜賢妃精緻端正卻失之靈動的五官,“虧得和姐姐住在一起,有姐姐提醒,不然我這直來直去的脾氣,不知會吃多少的虧。”
杜賢妃挽著她胳膊,親暱笑道:“皇上親自把你交託給我,我們又住一處,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呢?放心,姐姐總會找機會再把皇上留在瑤華宮,一定讓他多多親近妹妹。”
可淺媚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姐姐總是幫我,我心裡也念著姐姐待我的好處。”
杜賢妃一笑,這才扶了宮女的手,搖搖曳曳,一路走向自己的正殿去了。
可淺媚回了自己臥房,走到桌邊自己動手倒了盞茶,一飲而盡。
暖暖忙一摸茶壺,道:“噯呀,這都涼了呀,公主也不等我們另去沖泡了來。”
可淺媚向門口望一眼,低聲道:“我不用你們給我沖茶,以前困在大漠時雪水我都喝過,這個涼些又有什麼?有這份心,沒事幫我留意些杜妃那裡的動靜就行。”
小娜忙問:“公主不是說,讓我們別太招搖嗎?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
可淺媚出了會兒神,噗地一笑,道:“也沒什麼,賢妃姐姐對我忒好了些,連皇上在我房裡都嚴嚴地為我守在門邊窗外,我豈不更該對她感激泣零?”
杜賢妃說她不認字,她便曉得皇上過來時,自己的臥房早在杜賢妃的監視之下了。
她並未向人提過自己識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