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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猶豫之際,聽得背後有人說話,回頭看時,卻是沈皇后、杜賢妃匆匆而來,雖是雲髻半偏,簪飾簡潔,妝容卻甚是嚴整。
大約是曉得皇帝必至,雖是匆促,也要好生修飾了才敢過來。
可淺媚上前見了禮,杜賢妃問:“妹妹怎不進去?”
可淺媚道:“瞧著這裡宮人們來來去去的,怕我進去笨手笨腳耽擱了他們做事。何況皇上進去了,只怕有些體己話要和宇文姐姐說。”
杜賢妃攜了她手道:“既然來了,且去瞧瞧吧!”
屋內並沒有可淺媚想像裡的狼藉骯髒。
穢物和汙血早已收拾得一絲不見,床邊的小案上用透紅的瑪瑙碟子鬆鬆地盛了一碟初初綻放的荼蘼,紅底白花,煞是鮮豔,更有香氣淡淡地縈在鼻尖,沖淡了不祥的血腥味。
月白色的錦衾下,覆著一個單薄顫抖的女子,半邊身體軟綿綿地靠在唐天霄胸前。
她唇色雪白,雙目微闔,鴉黑的長睫如欲振無力的蝶翼,翩翩顫動時,有淚水蜿蜒而下。
她低啞地說道:“皇上,我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
唐天霄道:“嗯,沒事,等你好起來,很快會再有一個孩子。”
“沒有了……”
有嗚咽卻強自忍著的鼻音,漫漫地屋宇裡拖曳出愴然絕望的一道,霧氣般地消彌開來,“不會再有了,我知道。”
“容容,別亂想。”
唐天霄親親她的額,輕聲道,“朕說有,就會有。只需你養好身體就行。”
“我……我還能好得了麼?”
“當然能。相信朕,相信朕會給你找來最好的大夫,知道麼?頂多不過一兩個月的工夫,就恢復過來了。”
“呵,一兩個月……”
宇文貴妃彷彿在笑,又彷彿在哭,“其實,我相皇上給我找來的大夫,可我不相信……呵,我不相信,我能活著看到我孩子出世。”
“容容……”
“皇上,我寧願自己不是什麼王侯小姐,而只是個平民的丫頭,一個普通的宮女。”
唐天霄撫著她散落的發,憐惜地嘆息:“容容,又傻想什麼呢,定北王功在社稷,朕一直銘記於心。”
宇文貴妃卻似沒聽到他的勸慰,繼續哽咽道:“我也寧願皇上不是皇上,而是看守城門的一名小吏,或鄉下種田的一個農夫。都比現在好,真的,都比現在好!”
唐天霄緊緊擁著她哭得顫抖的身體,柔聲道:“嗯,那什麼時候朕帶你到鄉野間住段時間,朕就當一回農夫,你當一回平民的丫頭,我天天到你們家求聘,可好?”
宇文貴妃哭得更厲害,將頭埋在他的懷中嗚咽道:“皇上又在騙我,皇上又在騙我……皇上……打算騙我到幾時?”
沈皇后、杜賢妃似都想不到一向孤僻寡言的宇文貴妃還有這等痴纏不休的時候,彼此相視,都是皺眉。
但宇文貴妃剛剛落胎,這話斷斷不好出口;且這兩人正親密著,連上前安慰都是不便,只得悄悄退了出去。
可淺媚忽然便想起,類似這樣的親密相擁,柔情暱語,分明的似曾相識。
也許,唐天霄和每個愛妃都說過同樣的話,做過同樣的事。
於是,前赴後繼的妃嬪,前赴後繼地愛著他,以為自己必是他心裡與眾不同的一個……
與眾不同到連帝王的尊嚴和尊貴都可以捨棄一邊,只為求得伊人一笑。
可淺媚一顆心忽上忽下,靜默地又站了好一會兒,見唐天霄始終只將關切傷懷的眸光投在宇文貴妃身上,終於悄悄退了開去。
宮女撩開錦簾讓她出去時,她又回頭看了一眼。
床上的女子蒼白得像一頁未經塗抹便撕下的宣紙,薄薄的一道,影子似的飄忽著,好像一陣風吹來,便會化了塵,化了煙,消逝得一乾二淨,再無存在過的痕跡。
可她一定愛過,如今還在深愛著。
這尊貴的帝妃的愛情,難道會留不下一點痕跡?
到中殿時,沈皇后正在訊問宇文貴妃落胎的始末,杜賢妃陪侍一旁。
據說身體不佳的謝德妃這會兒也來了,正強撐著精神幫著沈皇后詢問那些宮人。
“是,奴婢確定,貴妃娘娘下午還好好的,甚至還讓晚上多預備幾樣小菜,說覺得好多了,要多吃點東西,才有精神好好養胎呢!”
宇文貴妃的貼身宮女如是說。
“晚膳時也好好的,今兒吃得還不少,誰知沒多久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