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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猶豫片刻,答道:“皇上可記得上回淑妃低燒時微臣曾提過,淑妃腦部另有創傷,若再受傷或受到強烈刺激,可能會形成極兇險的症侯。”
唐天霄記得。那時她把他氣得半死,自己也給太后懲罰得半死,久跪的外傷讓她發起了低燒。太醫當時便曾提醒,若是腦部創傷引起的高燒,會有性命之憂。
他向太醫眯起了眼睛,道:“她那傷,不是早就好了嗎?何況,這一向只有她傷別人,什麼時候別人傷著她了?”
太醫明知可淺媚如今病症,絕對和唐天霄一反常態的壓制囚禁有關,再不肯自己擔下責任,硬著頭皮道:“淑妃的情形,很可能與腦部受到了強烈刺激有關。淑妃身體向來不錯,開始發作時應該不嚴重,只是救治不及時,病情拖宕下來,目前連五臟六腑都已在高燒裡受損,實在是……很險。這樣的高燒若再不退下,頂多……也就一兩日的工夫了……”
唐天霄忽然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闔了眼只是雙手冰冷。
眼前的一切便漸漸地顛倒旋轉,模糊不清。
只有身畔這輕如紙片的女子,忽然間如此真實。
真實卻可怕。
彷彿觸目所及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她快死了,他將永遠失去她。
他不要失去她。
哪怕把她關著,關在密不透風棺木一樣的屋宇裡,他還是能清晰地意識到,她是他的,就如……他似乎也是她的一樣。
雖然他一直在努力擺脫她對他的影響,可這一刻,他不敢想象,若眼前的女子真的成了一張薄薄的紙片,就此碎裂,飛逸,流散,他該去怎樣承受那種失去後的痛徹心扉和肝膽俱裂。
他不敢想象,她會因著他的報復和凌虐,就此死去。
他恨她,只是恨她的薄情和背信。所以他關著她,哪怕她在想著別的男子,也不得不恨他惱他怨他。
她必須活生生地感知他對她的愛恨交加,就像他必須感覺到她正活生生地存在於他的世界裡。
這一生的苦和痛,他已經承受得夠多,絕不想承受更多。
他也承受不起更多。
眼見唐天霄神色極差,唐天祺再不敢離去,也只在乾元殿守著,並悄悄吩咐下去,把被唐天霄調到別處的香兒、桃子先傳到乾元殿,幫著照顧可淺媚。
畢竟她們兩個服侍慣了,可淺媚的生活習慣和喜好愛惡她們再清楚不過。
但真的過來時,又發現她們能做的事極有限。
可淺媚像一枝被折下的梔子花,靜靜地躺臥著,憔悴著,枯萎著,一點點地流逝著所剩無幾的生命力。
不會說,不會笑,不會發怒,不會哭泣,更不會去挑剔她們為她換上的衣物合不合她的眼光,她們喂的米湯是不是太過寡淡無味。
當著唐天霄的面,兩名侍女不敢哭出聲來,紅著眼睛用溫水給她擦拭沾了灰塵的臉和手。
擦到她放於床榻內側的那隻手時,桃子忽然叫道:“這……這是什麼?”
唐天霄抬眼看時,呼吸已是一窒。
早就發現她那隻手緊握成拳,卻一直不曾留意到,她的掌心裡,竟然捏著什麼東西。
他看到了眼熟的月白色的緞料,從蜷曲的掌緣處露出。
“淺……淺媚!”
他低喚一聲,伸手去取她掌中的東西。
昏迷之中,她的拳居然還能捏得那麼緊,彷彿把最後的神智,最後的力道,都放到了手中的那點東西上了。
唐天霄小心地一點一點摳著,好容易才把那褶皺得不成模樣的東西摳出來。
月白色的緞料,精繡了比翼鳥長空雙飛,連理枝並枝相依,俱給揉得不成模樣。
鳥兒的眼珠黑黑的,卻給褶痕劃過,彷彿正垂落著長串的淚珠。
是放他們兩人髮結的那隻荷包。
他明明記得,他在發現她的“不忠”後,已在一怒之下,掰斷了他儲存的那把梳子,也把她儲存的荷包取下,撕裂,將那漂亮的髮結扯成了一縷縷的亂髮……
此刻,掌中的荷包完整無缺。曾經撕裂的部位已經被小心地縫好,針腳卻拙劣得不忍卒睹。
他解開荷包,慢慢取出裡面藏著的一小束黑髮。
已經不是結得很漂亮的髮結了,只是整整齊齊的一束,用綴著瑪瑙珠的紅絲帶扣著,彎作圓圓的兩個圈收著。
早已分不清是誰的,只是細細地混作了一處,像誰嘻哈笑著的大張的嘴巴。
唐天霄緊緊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