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小樓風滿席(第1/2 頁)
邯鄲古城,坐鎮於河漳之間,東接千里平原,西接太行山餘脈。四通八達,東可進齊魯,南可進河洛,西可控制上黨,北可直奔燕薊。自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之後,趙國氣勢更是咄咄逼人,如今東方六國之中,唯有趙國有力與強秦一抗。
趙滅則天下亡;天下死生,繫於強趙。
而趙國都城邯鄲城,更是富冠海內,為天下名都之一。如今鄰國韓上黨戰火頻仍,卻絲毫不曾影響過邯鄲白日的繁華。
只有入了夜,才能見到邯鄲城裡一片浮華消減,樸質正濃。
邯鄲城西的一條深巷裡,藏著一座二層的古樸小樓。門口的牌匾上,刻著清清楚楚的“快風樓”三個古篆。
一樓從來都是一片鶯歌燕舞,滿堂都是歌舞姬與邯鄲城內的子弟大賈。往常二樓亦是*所在,但也有些時候,二樓會被留成一片清淨之地,只為了招待一個人。
趙子服靠在窗邊,嘴角帶著笑,眼神是一貫的慵懶,手裡舉著一樽酒,望著卉姬從樓下頻頻嫋嫋地上來。
卉姬是快風樓的樓主,不但美,而且風姿綽約。丰姿綽約得就像是一樹紅海棠,風韻撩人,還有幾分風霜之後的豔麗。
可為何他此刻思念的,卻是雲蒙山下的那株出塵的梨樹。
他微微的嘆了口氣,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卉姬坐到了几案前,身後兩個小廝提著食盒,擺開了四碟菜。她揮手示意兩人下去,笑著對趙子服道:“我親手做的小菜,將軍試試看。”
快風樓裡絕不乏大廚,可只有趙子服來的時候,她才會親自下廚。
趙子服眉心微蹙:“卉姬,說了直呼我的名字便可,何必這麼見外。”
卉姬笑著搖了搖頭,只是溫柔地望著趙子服:“將軍這一次出使魏國,一來一回有兩月餘……”
“趙王派我恭祝信陵君大婚。半月前便已經回來了,只因事忙,今日才有閒來瞧瞧你。”
卉姬低頭微笑:“多謝將軍記掛。卉姬一切都好。”
趙子服和聲道:“讓你一直呆在這樣的地方,我已經十分過意不去,若不常來看看,又怎麼對得起胡大哥?”
卉姬淡淡笑了笑,沉默了片刻,道:“從前的事情,卉姬多數都忘了,將軍又何必再提?”
“卉姬……”趙子服放下酒樽,柔聲道,“你可想回秦國?”
“夫君已去,我不曾見過小叔叔,更不曉得他的下落,驪邑再無親人,卉姬回去也是無依無靠……”卉姬搖頭道。
“你若不願回去,我自然不會勉強。只是城中多輕薄之人,總把這快風樓當作女閭,言語下流、舉止不端,我實在是怕委屈了你。”
卉姬卻再不回應他,只是提起了几案上的酒壺,道:“我去為將軍再添置些酒菜……”
她起了身,朝樓下行去。恰好見到一個年輕小夥帶著一個貴族公子模樣的俊氣青年,從樓下風風火火地上來,幾乎將她撞了一個正著。
“誰讓你們上來的?”卉姬心中不悅,面上仍是風風韻韻的。那年輕小夥抬頭見了她,愣了一愣,脫口而出道:“好美……”
快風樓的樓主卉姬,美豔之名,名動邯鄲。他向來只聞其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卉姬聽他口中唸唸有詞,又見他十分年輕,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不過聽他這般失魂落魄的稱讚自己,心中還是有些歡喜,正想好言叫他下樓去,可那後面的貴族青年卻一臉慍色,瞧也不瞧卉姬,伸手便推開了她,穿身上了二樓。
卉姬被他一推,撲在了樓梯的欄杆上。那年輕小夥連忙將她扶了起來,不住地道歉:“對不住對不住……”趙子服見了這貴族青年,滿面詫異地迎了上來:“大哥,你怎麼來這裡?”
“我和小秦去你府上尋你,菱兒說你不在。我一猜便曉得你在這裡。”貴族青年道。
卉姬見趙子服與這貴族青年兄弟相稱,不禁有些詫異,忙屈身行禮:“這位公子原來是將軍的兄長,卉姬失禮了。”
那貴族青年氣派十分之大,聽到卉姬的話,只是鼻子輕“嗯”了一聲,坐了下來。倒是趙子服輕聲囑咐道:“卉姬,我們兄弟有話要說,你莫再讓其他人上來。”
卉姬含笑頷首,轉過身,見到那年輕小夥雙眼發直,直瞪著她。六分痴,三分迷,還好有一分清醒。待見到她掩著嘴輕笑,那般妖嬈地從他身邊走下樓去。他僅勝的一份清醒,又變成了笨拙,哐噹一聲跟著跌下了樓梯。
貴族青年見那年輕小夥子摔了一跤,卻一點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