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傷徹懷月人(第2/2 頁)
,他卻永遠也不想去明白。
他伸出手,月華如練,落在他的手上。他緊緊握住了,卻什麼也抓不住,便連水中的新月倒影,都因那他眼中落下的露水,碎了開來。一片片,一片片的,碎了開來。
都散了,都散了,獨留那一鉤新月,
天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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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夕站在梧桐樹下,痴痴地望著趙括。
西風中,她身子正也有如風中秋葉般顫抖著。他悲痛難抑,她亦是柔腸寸斷,想放聲痛哭,又哭不出來。
她與他,都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他眼中心中,只有那水中的碎月,而她的眼中心中,惟有傷透了心的他。
趙括,為何我要這樣傻,要讓你去嘗這傷透了心的滋味?
此刻她見到了他,才終於曉得了,她這樣騙他離開他,是不是真的太過殘忍了?
她再也記不得自己從前的顧慮與堅持,再也記不得她是秦國武安君的孫女,再也記不得自己曾在上黨殺了成百上千的趙國士兵。她只是隨著心,放肆著自己,傷痛不再自抑,一步步地朝著他走去。
她幾乎要碰到他了,可耳邊忽地傳來“嘿嘿”兩聲輕笑,一隻手不知從哪裡伸出,點中了她的穴道。她只覺身子懸空,有人將她打橫一抱,拔足便奔。
她無法呼叫,只瞧見趙括的身影離她越來越遠。兩邊林木屋舍,在眼前不住掠過,似乎正朝著南邊而去。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兩邊的林木又開始多了起來,聽到江水拍岸的聲音。月夕忽覺身子一頓,已經被放坐到了地上,耳邊聽到有人粲粲叫道:“格老子的,老子這次算是來對了。這地方瞧起來不錯,老子去看看。”
月夕被點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以目巡視。只見一人從她身後越過,朝左前方一大間屋子行去。
這人穿著五顏六色的長袍,頭上包著藍色頭巾,再聽見他聲如破鑼,月夕便知道是花五。他一向對她心懷不軌,眼下被他擒住,真不知道他要對她做出什麼事情。可月夕此刻心中卻一絲應對的主意都沒有,她腦中所想,腦中所念,都是趙括方才悽苦傷心的樣子。
屋子沒上鎖,裡面黑漆漆的,門邊掛了一塊招牌。花五探頭探腦到了面前,以食指敲著招牌,一字一字地念道:“江……泥……川……淺,不對不對,紅泥……小淺……”他是巴蜀人士,對中原的古篆本就識之不多,認這幾個字對他可是大大的為難。若不是一時興起,想要在月夕面前顯一顯自己滿腹經綸的模樣,哪要得這樣裝腔作勢?
他搖頭晃腦看了片刻,仍是猜不出字面的含義。花五性急驕躁,叫道:“格老子的,中原人就是麻煩……”一掌便劈開了屋子的大門,大門上的塵土落下,四處飛揚,他捂著鼻子,連連咳嗽了好幾聲,瞧見裡面原來不大,是一間簡陋的小客棧。
門口一個收賬的櫃子,店內正中放著一張几案,上面還散落著幾個茶壺和數個杯碗。再往裡面去,便是幾間小客房。看這樣子,倒像是哪一日匆忙之間,客棧的主人臨時舍了這家業匆匆而去。
花五理不得這許多,看到這裡有幾間客房,忙推開客房的門扇,裡面又有席榻,他信手撣了撣榻上的灰塵,只有薄薄的一層,他立時嘿嘿地笑了起來。
他出了客棧,笑嘻嘻地到了月夕前面:“裡面乾乾淨淨的,我們……”他指著天上的月亮:“我從前就說要咱們倆花好月圓。眼下雖沒有鮮花,月亮也不圓,可咱們還是……”
他一低頭,看見月夕長長的睫毛顫動,身子還在微微抖動。她這樣弱不禁風的樣子,叫他身上便如數千只螞蟻在爬,癢不可耐,只想抱住月夕,親她一親,成其好事。
他俯身伸手,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穿過她的膝下,正要抱起她。可貼近了,卻瞧見月夕顫動的睫毛之下,一顆淚珠滑落下來。再仔細一看,淚水早已奪眶而出,而月夕的神色竟是悽然欲絕。
他第一次見到月夕露出這般悽楚的神情,突然心中像是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他大叫了一聲,放開了手,退後了好幾步。
可月夕卻仍是痴痴地望著他,眼裡流露的,全是哀婉傷心之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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