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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裡說快要到達目的地——上海了,人們像剛撒上桑葉的蠶,開始蠕動起來。朱維衡站在甲板上,遙望天邊,海風吹打在他的臉上,他微微眯縫著眼。但是他的神情還是掩飾不住心中的翻騰。這一路駛來他經歷的所見所聞,總是讓他內心不斷受到衝擊和震憾,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把它死死地抓住,讓他喘不過氣來。客輪行駛了二十三天,沿途停靠夏威夷,朱維衡和張均下船參觀了菠蘿蜜加工廠,主要是加工水果罐頭,菠蘿汁就像自來水一樣,開啟龍頭隨你喝;停靠菲律賓的的馬尼拉,街景卻是那樣破舊不堪,十二分的不景氣;幾天前停靠香港的那一幕更是讓人不堪回首:船一靠碼頭,最先下到碼頭的是三口棺材,裝了死人的,是這二十幾天中死在船上的,據說是年紀很大的華僑,一開船就暈船,躺下就沒再起來。其中兩人,身上綁了一兩萬美元現鈔,這是他們飄洋過海,做牛做馬一輩子的積蓄,本想落葉歸根,安度晚年,不料命斷汪洋,魂歸故里。讓人不禁唏噓。
闊別五年的上海,沒有多大變化。碼頭上兩個陌生青年舉著“歡迎朱維衡”的字牌。他們告訴朱維衡是上海“湧社”派來迎接他的。朱維衡猛然想起這一定是樊爔培搞的“鬼”。
回國前,朱維衡收到了樊爔培的一封信,說他對朱維衡很瞭解,完全合乎“湧社”的條件,要介紹朱維衡加入“湧社”,已經上報上海總部,還說其他同期赴美留學的成眾志、陳衛卿早就參加了,可是朱維衡並未作出回應。
上海“湧社”是1939年由計蘇華等上海青年會的青年發起組織的愛國團體,類似於教會大學裡一向都有的“團契”。不過團契是社交性玩樂的組織,有宗教色彩。而“湧社”是英文“young”的譯音,意思是“洶湧澎湃的青年集體。“湧社”的宗旨是為了挽救國家危亡,議論救國方案的組織,本意上不參予黨派政治,更沒有宗教色彩。記得小姐姐朱綺參加過他們的夏令營,還提起那個外號叫“餅乾和尚”的計蘇華。
陌生青年告訴朱維衡,過幾天“湧社”還要專門開會歡迎朱維衡回國。
朱維衡的家已搬到了安福路,家人的團聚既歡喜又感慨。
父親和母親蒼老了一些,但身體還好。
大姐姐朱純一家準備去香港。姐夫從德商的魯麟洋行經理調往香港任全華進出口公司經理,年內成行。
小姐姐朱綺,南京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畢業後,已與《西風》雜誌社的創辦人黃嘉音結婚。1946年小姐姐出版的《家》雜誌銷路不錯,頗受女性讀者的親睞。
弟弟朱維繼也已上海醫學院畢業。
自然是小姐姐朱綺最關心朱維衡,拉著他說:“你就一個人回來啦?”
“是啊!”
“怎麼沒帶一個回來呀!不是有一個叫什麼N的嗎?”朱綺詭譎地問。
“她結婚了。”
“要不帶個洋妞也行啊!”
“那不適合我。”
“唉呀!算了算了。回來趕緊找一個!”
這時朱維衡想想也是,是該解決這個問題了。於是一連相了好幾個物件,有親戚介紹的,有朋友介紹的,還有領導介紹的,多數不太合意。
這天,朱維衡與西屋實習一同回來的張均、藍毓鍾等幾個人前去南京中央電工器材廠總部報到。總部決定朱維衡和張均先在上海電機廠和上海電纜廠工作一段時間,然後派往湖南湘潭籌建新廠。事後,總經理惲震約朱維衡去他家裡吃飯,有他的侄女和她的父母都在場。朱維衡事先不知道總經理是為他介紹女朋友,場面不免有些尷尬。結果還是不太合朱維衡的意,只好非常抱歉。好在總經理並不太介意。
此時,堂哥朱維谷一家也在準備遷往印度。二嫂照例每週在家舉辦跳舞會。
在一次舞會上,二嫂給朱維衡介紹認識了徐萱壽,說起來還是表妹。她是二伯母親妹妹的女兒,上海滬江大學畢業,人長得漂亮,舉止文雅,還彈得一手好琴。朱維衡比較滿意。
有一次約她一同遊了一回西湖,還專門去初中時“探險”的紫來洞去故地重遊,拍照時還摔壞了像機,朱維衡也絲毫不在意,仍然興致勃勃。
可是,不久後去她家裡時,經常遇到一位姓沈的高個子找她,一問才知道他是上海食油大王,大富翁沈老闆的兒子。
朱維衡知難而退了。一個大富豪的公子,一個工薪階層的小公務員,而且還即將去到偏遠的湖南湘潭過清苦日子,她怎麼會選擇自己呢?罷了吧!
上海電機廠、上海電纜廠都是老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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