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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說道:“約會的人,賢弟放速些就是。”隆吉道:“是。”一拱而別。
及到鋪門時,盛宅家人,已將抹骨牌贏的錢送到。隆吉再不肯要。小家人道:“王大爺若不要,小的回去,得二十竹批子挨。”隆吉只得收了,說道:“到府上說,我謝大爺擾。”
那家人道:“曉得。”一溜煙跑去。
這王隆吉起初奉承盛公子之意,不過是生意上要添一個好主顧,不料蒙了錯愛,竟說到拜兄弟的話。大凡年輕的人,不知道理,一聽說拜兄弟,早已喜極,又遇到一個富貴公子,一發喜出望外。這一夜就喜的睡不著。等到次日,胡亂吃些早飯,騎上騾子,一直就到蕭牆街衚衕口,把頭口拴在碧草軒前一株石榴樹上。原來碧草軒,自從沒了孝移以後,花砌藥欄,果成了“綠滿窗前草不除”光景,所以牲口拴在軒前樹上,也不止一日。這話提它不著。
單說隆吉提著鞭子,一徑到了樓下。正值王氏與紹聞吃早飯,冰梅一旁伺候。王氏見了侄兒,便道:“冰梅,收了傢伙,另擺飯來,叫王叔吃。”隆吉道:“才丟下碗兒。”因問姑娘近日安吉的話。紹聞也問舅往蘇州發貨的話。隆吉心中有事,三兩句便拐到盛希僑身上。這盛希僑方伯門第,人所共知,不必深言。因把盛公子怎的一個豪邁倜儻,風流款洽,誇獎了一番;怎的一個房屋壯麗,怎的一個餚饌精美,誇的不啻口出。方才徐徐說起“換帖子,要結拜弟兄,叫我來約表弟”的話。這王氏介面道:“像這等主戶人家公子,要約你兄弟拜弟兄,難說辱沒咱不成?我就叫他算上一個。”隆吉道:“自然是極好哩。”
紹聞道:“在那裡結拜呢?”隆吉道:“卻沒有說定一個地方。等約停當了,再定地方罷。大約就在盛宅。”紹聞道:“他是大鄉紳人家,開章就在他家,未免我們還不好意思去哩。不如約個公所地方,大家鬥出分貲擺酒。結拜停當,然後彼此相請,便好來往。”隆吉道:“說的是。依我看,大約東街關帝廟裡好。關爺就是結拜兄弟的頭一個。叫宋道官擺下席,我們在神前燒香何如?”紹聞道:“那裡人亂。”王氏道:“地藏庵那裡,有關爺廟沒有?”隆吉道:“那裡有一座小枷藍殿,就是關爺。”王氏道:“就在地藏庵也好,範師傅那裡也秘靜。就叫他擺席,你們只出分貲。”紹聞道:“怕他是持戒的,怎好叫他擺葷席。”隆吉道:“他說持戒,是對人說的。時常在俺家,還叫你妗子與他實燒雞吃哩。”王氏、紹聞不覺俱笑。王氏道:“拿定主意,在那裡罷。分貲得多少呢。”隆吉道:“咱與盛公子共事,輕薄不好看,每人二兩頭罷。”王氏道:“也不多。每人跟一個人,上下兩席,只夠罷。”隆吉道:“師傅也還落些,落的有限。”王氏道:“他出家人,怎好落你的。”隆吉道:“姑娘不知,凡住堂廟的,幹一件事,先算計落頭哩。”大家又笑。
計議停當,隆吉道:“你我同去約約婁世兄。”紹聞道:“不用去,婁世兄是有管教的人,去也不中用,他也必不算。”
隆吉道:“昨日我與盛公子說明,約你兩個。若不約他,顯的是兄弟有了欺騙。使不得。”紹聞道:“我不去,你自己去罷。我昨日才在他家送禮,今日又去,婁先生見了我,我沒啥說。你自己去罷。”隆吉是生意行走慣的人,忽生一計道:“婁世兄進了學,我還沒有與先生叩喜。福弟,你借與我一份賀禮,我去走走,順便兒把這話說了,依不依在他。”紹聞吩咐雙慶兒道:“叫王中來。”王氏道:“你又叫王中,想著賬房裡要錢麼。”紹聞道:“正是。”王氏道:“你這事叫王中知道,就要攪散。我與你備禮,你得多少呢。”隆吉道:“一兩銀,再配上一匹綢子。”王氏道:“兩樣俱是現成的。”雙慶兒去取大拜匣來。紹聞道:“要帖子不要?”隆吉道:“我如今成了生意人了,不用帖子,只叫雙慶兒跟的去。”
紹聞安置禮物已妥,叫雙慶跟著,隆吉騎了騾子,一直往北門來。進的婁宅,一徑到了客廳。恰好婁潛齋與婁樸,在那裡陪客說話。隆吉先與客行了常禮,然後展開賀禮,與先生叩喜,與婁樸行了平禮。坐下吃茶,婁潛齋道:“你近日做了生意,可惜你的資質。也很好,我也不嫌你改業。既作商家,皆國家良民,亦資生之要。但你是個聰明人,只要凡事務實。”
隆吉道:“先生教訓極是。”這隆吉來意,本欲邀婁樸結盟,見了先生,早已奪氣,不敢講出口來。坐了一會,只得邀婁樸道:“世兄外邊遊遊罷。”婁樸陪出門來,到崇有軒坐下。又說些閒言碎語,心裡想說盛公子約拜兄弟的話,幾番張口,不知怎的,咽喉間再說不出來。這可知正氣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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