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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壺館,就不想去。俺隆吉哥,大著了一會子急。”王氏道:“我說哩,我一個女人家見識,還知道使哩使不哩。”
天色已黑,趙大兒點上燭來。紹聞道:“冰梅,去把我的鋪鋪了,再添上一條氈。那藤床透風,這兩夜冷的睡不著。”
王氏道;“你偏不在大床上睡。你兩三歲時,在我懷裡屙尿,就不說,如今忽然說不便宜了。”紹聞只是笑,說道:“娘,我竟是要睡哩。你與冰梅都睡罷,天有時候了。”各人都照鋪而睡。
且說次日盛宅大門未閃,瑞雲班早已送到戲箱。等到日出半竿時,才開了大門,戲子連箱都運進去。戲子拿了一個手本,求家人傳與少爺磕頭。家人道:“還早多著哩。伺候少爺的小廝,這時候未必伸懶腰哩。你們只管在對廳上,扎你們的頭盔架子,擺您的箱筒。等宅裡頭拿出飯來,你們都要快吃,旦角生角卻先要打扮停當。少爺出來說聲唱,就要唱。若是遲了,少爺性子不好,你們都伏侍不下。前日霓裳班唱的遲了,惹下少爺,只要拿石頭砸爛他的箱。掌班的沈三春慌的磕頭搗碓一般,才饒了。”這掌班的道:“只要臉水便宜,吃飯是小事。”
家人道:“臉水不用你要。這遭唱戲,是該輪著範鬍子管臺。你先沒見那長鬍子,見您來時不是往東院裡飛跑,那是伺候您的。”掌班道:“知道。只小心就是。”
把箱筒抬在東院對廳,滿相公叫把槅桶子去了,果然只像現成戲臺。客廳上邊橫著一個大匾,寫的是“古道照人”四個字,款識落的是“荷澤李秉書”。一付木對聯,寫得是“紹祖宗一點真傳克勤克儉,教子孫兩條正路曰讀曰耕。”下邊就是藩臺公封君別號,乃是“六十老人樸齋病榻力疾書”。這夏逢若起早看滿相公料理戲局,笑向滿相公道:“這匾就與戲臺意思相近。”滿相公道:“這老太爺對子呢?”夏逢若方欲答言,只見盛公子私衣小帽,揉著眼走來說道:“你們起來的這樣早,戲子來完不曾?”滿相公道:“少爺沒見日頭上在半天裡麼?”掌班的走過來,磕下頭去,說道:“稟少爺安。”希僑道:“玉花兒哩?”掌班忙叫道:“玉花快來,與少爺磕頭。”
一班人都來磕頭。盛公子叫寶劍兒:“取錢二千,班上人一千,玉花兒獨自一千。”又吩咐:“作速請客。”
少頃,王隆吉到了。又遲了一會,往蕭牆街的人回來,說道:“譚爺有病,不能來。”希僑道:“這個出奇了。昨日好好的,今日如何會有病?多管是推故不來。這隻怕就兄弟不成了。快去騎馬再請。”又吩咐戲子:“只管開本,先唱玉花兒的角色。不必等客齊。”夏逢若道:“譚哥昨日看戲,半日不多言,我看是心中有事。”隆吉道:“他沒有什麼事。”希僑道:“他斷然沒病,卻是為什麼不來呢?”滿相公道:“莫非為結盟之後,不曾到西街走走,譚相公不好再來。或者前日在此醉了,在老晴身上有些意思,讀書的人,臉皮兒薄,不好再來,也是有的。”希僑道:“這正是男子漢乾的事,有什麼醜。倒是我們不曾到西街走走,卻可笑。即是兄弟,有伯母在堂,王賢弟是內親,不必說了。我們畢竟是個大缺典。”夏逢若道:“一發定個日子,治一份禮,一來與譚兄看病,二來與伯母行禮,何如?”盛希僑道:“夏賢弟真正見解極高,一舉兩得。”
說著話兒,看著戲兒。往西街的家人回來,說道:“委實有病不能來。”盛希僑正欲再問,只聽得戲上一聲號頭響,鑼鼓喧天,扮上七八個惡鬼,猙獰咆哮,輪叉舞槊。一會,玉花兒扮一個女角兒,冶態麗容,在中間唱,惡鬼周旋繚繞。希僑上在椅子上站著看那關目,早已把盟弟譚紹聞,忘在爪窪國了。
且不說盛希僑優觴延客,夏逢若攀緣續盟。單表譚紹聞是何病症?原來少年子弟,天真未漓,不可暫近匪人。若說盛公子閥閱門第,簪纓舊族,譚紹聞與之往來,也足以增聞長識。
爭乃盛公子乃是一個宦門中敗類,譚紹聞到他家走了一次,果然增聞長識,其如添的是聲色嫖賭之事。雖不敢遽然決裂,卻也就生出來許多奇思異想,漸漸有了邪狎之心。況從侯冠玉讀書時,已聽過《西廂》《金瓶》的話頭,所以生出一計,只說頭疼。王氏慌了,問道:“你昨日好好的,怎的頭疼起來?摸你的頭,卻又不熱。是怎的一個疼法?”紹聞道。”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老婆子,頭上披著藍綢幅巾,像菩薩模樣,問咱要賬。說再遲兩天不還,就要狠擺佈。我醒了時,頭痛起來。”王氏道:“是了,是了。只怕是你爹爹病時,許地藏庵願心,到今未還。或者觀音菩薩,來索口願麼。”紹聞道:“誰知道哩。”王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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