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頁)
”她說,“你知道嗎?死亡是世上最大的秘密,是所有人都害怕的東西。但是,如果你看到某人,尤其是那些生前承受了極大痛苦而終於獲得安息的人,在死後臉上的表情是如此安詳時,倒並不是什麼壞事。也許那個女孩的父母就是想要捕捉這種感覺。”
“也許吧,”我說,“不過你真的確定要做嗎?”
“當然,”她說,“我很確定。”
當時,我發現自己很厭惡這種事情。我的看法是,這根本就是那對父母在傷心欲絕中的舉動,因為他們無法割捨自己的女兒。雖然我不認識這個女孩,但我很懷疑她是否會選擇這種方式讓雙親對她永遠懷念。她願意把過世時的那張臉擺在家裡,讓他們隨時轉個頭就能看到?她願意把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永遠深植在他們的心中嗎?我想,如果悲傷的目的是為了釋懷,是為了在失去親人的地方繼續生活下去,那麼這些悲傷中的人們的行為只會造成反效果,不僅對他們自己不好,也會傷及他們對那個可憐女孩的回憶。
但現在,和悲傷已變得如此親密的我,已不敢再確定他們是錯誤的了。
露西去世時,我承認,當我看見她的臉並沒有因為從高處墜落而淤青時,心裡確實偷偷感到一絲安慰。不管我過去怎麼說,但在露西的葬禮我一樣不能免俗,必須讓親友瞻仰露西的遺容。每當有人對我說“噢,她看起來還是這麼美”的時候,對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慰藉。那時我跪在她的靈柩旁,思緒突然一片空白,忘掉了小時候所有學過的禱詞,我只知道把手伸出去撫摸她的臉,只知道要以最用力的方式凝視她,將她臉上的每一個細節特徵全都牢牢地凝固在自己的記憶裡,因為我知道這將是我最後一次把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那麼,我是否改變了主意,也希望能留下一張露西遺容的面具掛在牆上,或許還掛在那張她在世時所製作的面具旁?不,我還是不想這樣、不過,我以後再也不會對那些失去親人的悲傷者說他們的這種要求是錯誤的。我再也不敢這麼說了。
我原本擔心露西接下這份有點病態的差事後,多多少少也會讓自己陷入憂鬱的情緒,沒想到當她回家時,竟然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她很漂亮,”她說,“雖然因為生病變得很瘦,但仍看得出她的臉真的很美麗。”
我試著想象死去的少女躺在棺木中的景象,卻完全沒辦法和“美麗”這個字眼對上號。
“我去的時候,他們還沒替她化妝,因此她的面板很蒼白。我的動作必須很快,他們給我的時間只有一個下午,不過我沒花多少時間就把模子打好了。並不是我故意草率,而是當你不需要一直叫人安靜別動時,事情就簡單多了。”
“她的身體冰冷嗎?”我問。我接觸屍體的經驗並不多,即使是我自己的父親過世,葬禮中的我都刻意和他的屍體保持一些距離。
“沒像冰那麼冷,但有點涼。體溫當然比活人低。”
“你和她的父母談過話嗎?”
“當然。我坐下來和他們仔細討論,以瞭解他們希望面具做成什麼樣子。”
“他們是什麼樣的人?”說到這裡,我還是無法想象任何思想健全的人會要求做這種事。
“看起來相當正常。當然,難過是免不了的,她父親說著說著還哭了起來。不過我願意為他們達成心願,他們都很欣慰。原本他們還以為不可能找到任何人做這項工作。”
那是當然的,我心想,但沒把話說出來。
“好吧,”我改變話題,“你說我們出去吃個晚餐如何?折騰了一天,你需要重返活人的生活。”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她說,“我們叫外賣食物來家裡好嗎?我有點急著去地下室,想趁機印象還鮮明的時候把工作做好。”
“沒問題。”我回答。其實我有點失望。這天是星期五,我盼了一整個星期,只希望今天晚上能和露西共度,一塊兒做些甜蜜浪漫的事,從晚餐開始展開週末的生活。雖然那時我們還算是新婚期間,但我很久沒見過她因為工作而如此興奮,因此儘管心裡不怎麼舒服,我還是決定別破壞她的工作熱情。於是我走進廚房,拿起電話訂了一份披薩。
露西整個週末都在製作這個面具,偶爾幾次從地下室上來,也只是為了到廚房拿東西吃,或是在客廳裡踱著步子沉思,羅麗和往常一樣,這段時間都待在地下室陪露西,因此對我而言這幾天可說是相當孤單。到了星期天晚上,我坐在客廳不知看了多久的書,一抬頭才發現羅麗站在我面前。
“嗨,妹妹。”我說,同時伸手拍拍它的頭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