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第2/4 頁)
一番寒暄。韓笑卿親自帶著上下的學士修撰編修在門口等著,我說了一對客氣話,邊說邊盯緊了崔叔聞。這小子……在翰林院呆了這些天,還不知道跟韓笑卿勾搭到什麼地步了……
我就那麼一失神,院門口那十幾雙三十來隻眼睛就都在我身上和崔叔聞身上來回掃個不停。我咳嗽一聲:“崔大人,咱們進去吧。”
崔叔聞腰桿一收,胸膛一挺,下巴挑到了屋簷上,頑強不屈貞烈無比地從那夥人中間穿了過去。
我很想對他們說:本王冤枉。
到現在為止,本王連他崔翰林的一根汗毛都沒摸到!
翰林院的院子不小,裡面房舍層層疊疊,編修以上的官兒都各自有自己的書房。我初來乍到,自然沒這待遇——估計韓笑卿也沒把我放在眼裡。我溜了一圈,回頭說:“也不必另外給我找地方了,就在崔修撰的書房裡添張桌子就行。”
韓笑卿眉毛一挑:“王爺,依下官愚見,畢竟皇上欽點了蘇學士為主編,王爺您還是和蘇學士在一處妥當些。”我只得點頭答應。崔叔聞哼哼冷笑了兩聲,自己回他的地皮去了。我緊跟著他過去,在身後把門一關,兩手抱胸靠在上面:“崔大人,我真的是想呆在你這邊……”
他扔了個白眼過來:“王爺你想這一天應該也想了很久了,快到蘇大人那邊去吧,又何必耗在下官這裡?”
我嘆息:“罷了。我去了。你終究……”說不下去,只得走人。
雖然父皇欽點了蘇青溪和崔叔聞編章王詩文集,但是整個翰林院的人都停了手上的事來幫忙。我的桌子一擺好,韓笑卿就把人都召到跟前,七八個人討論了一整天。下午時分終於有了些眉目——懷瑾這集子裡的詩文按賦、序、表、記、志、應制、酬答、雜詩分卷,因為雜詩最多,又分成了四卷。大的目錄擬好,接下來就該往裡面塞詩文了。我想了想,跟韓笑卿告了假,遞牌子進宮去見父皇,求他讓我看看懷瑾的遺墨。
父皇於是打發我去見懷瑾的娘顏妃。
懷瑾封王之後並沒有搬出皇宮另立府邸,顏妃也還在原來的思露宮住著。我之前見過她一回,但只是點頭行禮而已,甚至都記不清她的樣貌。這次一去,才發覺她是個相當和藹的婦人——應該說是和藹得有點過了頭,先是叫人上了一堆果脯糕點,然後細聲細氣地誇了我一番,說這可是皇上第一次派太子之外的皇子辦差事;又哭了一陣那短命的懷瑾,最後才命人拿鑰匙開箱櫃去取懷瑾的手稿給我。鄭重叮囑:懷瑾還活著的時候,這些就是他的命,千萬小心保管。
我自然是要連聲答應的,她又說:“平日裡千萬謹慎些,不要隨便在外面吃東西,天黑之後千萬不要出門,若是身子有什麼不適,別拖著,還是立刻找太醫吧。”
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想起昨晚在那張紙上看到的東西……我真恨不得能張口問問,她究竟有沒有聽說過什麼事。
那些人……他們究竟是怎樣加害我孃的?
然而我只是道了謝,然後揣著一隻大大的木盒子回了王府。
一陣心亂如麻,不如去看懷瑾手稿。讀著那上面或整齊雋秀或凌亂潦草的文字,和在詩集中的感覺略有不同。
這些手稿都按時間年份排得好好的,所以能看出他那一年,究竟在想什麼——
十一二歲之前,什麼都寫,風花雪月,楊柳樓臺,飛禽走獸,看到什麼寫什麼,甚至還有詠螞蟻的,非常可愛。
到了十三歲,他的詩裡開始出現了一個人。這一年裡,他寫的不是今天在何處見到了那人一眼,於是花紅柳綠陽光明媚;就是好幾天沒見過那個人了,於是冬天到了,萬物凋零。
我看了,非常鼻酸。
十四歲到十五歲,他終於每天都可以見到那個人了,於是今天寫他的眉,明天寫他的眼,後天寫他嘴角的笑,大後天寫他衣服上的織紋——整整兩年,每天不重樣。
十六歲,他終於發覺那人早已心有所屬。前面五個月用來自感身世——這批詩就是現在最廣為流傳的那幾十首,每首都是淒涼哀婉,讀之斷腸。後來又交了許多朋友,每天遊山玩水逛街喝酒,終於想通了些,於是又多了許多豪放的交遊詩。
——但是那些詩統統都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我現在如眾星捧月,可是周圍越熱鬧,我就越難過。
酗酒濫賭瘋玩到十七歲,生病。病榻上寫:我這輩子太傷心了,死了才算解脫。
十七歲的冬天,臨終。讓他妹妹懷碧公主扶著手默寫了一首唐朝王維的詩。
《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