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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他的是眼中不斷變大的石頭雨,腳下猛然踏空,這石臺也塌了,不斷往下墜落的冷七看著兩具水晶棺材被石塊淹沒,連一聲吶喊都來不及喊出……
223 章 人的愧疚心
人這一輩子,不過是一個不斷失去自己的過程。
秋日的霜,打在身上,是最接近死亡的冰冷。
冷七覺得自己快死了,舌尖舔到牙齒像是嘴裡塞了兩排冰棒。醒過來的冷七想找到張季襄,太陽還沒出來,霧濛濛的天,勉強能看到遠處一人高的幾顆歪歪斜斜的玉米秧子,哪還有什麼活人。
鏽跡斑斑的柴油機,埋在了成塊的黃土中只露出了半截,周圍一片狼藉。
“張季襄?姓張的?”
冷七支起身子,有氣無力。可沒人回應。冷七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道漸漸隱匿在灰悽悽霧中的黑影,渾然忘記了身上的冰冷。
連人帶馬的影子,冷七很熟悉,前幾日他和張季襄眼睜睜的看著數不清的這樣的黑影押走了楊賴皮不斷掙扎的魂魄。
冷七跳起來,磕磕絆絆的衝過去,撕心裂肺的喊道:“我去你孃的,張季襄呢?總把子那些該死的呢?狗日的你給我站住……”
宛若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可稻草也是會斷的,冷七瘋狂的咆哮並不能逆轉什麼,除了他自己發出的聲音,整個場面,就像一場無聲電影。
霧散的很快,太陽出來的也很快。
蹲在泥坷垃上死了一般的冷七,忽然抬起了頭,抖著手指,找了一塊還算尖銳的石塊,劃在烏黑的胳膊上有些癢。烏黑濃稠的血水從手臂淌下,順著有些潰爛的手指縫滴滴答答的把本就辨不明顏色的泥土染得墨一樣。
蔣大兵的家,離得並不太遠,可冷七強忍著昏厥過去的噁心感,跌跌撞撞走的卻有些艱難。
入了村子,村道上兩旁的人家門戶都閉得緊緊的,門縫中不斷的閃過一道又一道畏畏縮縮的黑影,直到冷七臉色煞白,終於有一扇門吱吱呀呀的開了。
一扇門開了,就像商量好了一樣,一扇、又一扇……
黃土糊就的土胚牆被雨水不知沖刷了多少次,溝溝壑壑。
牆邊站滿了人,所有人看著這個一步分做三步邁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早已經沒有了剛進村子時的齊整打扮,除了剩了半條的褲子,渾身沒有一處好地方,真的連個平常上門要窩頭吃的乞丐也不如。
有人哭了,娘們、孩子,都跟著哭。哭的讓人看來很沒有緣由。
冷七眼珠子麻木的晃了兩下,說了聲:“蔣大兵呢?帶我去找蔣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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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近黃昏,冷七瞪著眼珠子,看著葦子紮成的屋頂。
“小……兄弟……你好些了沒?可把俺嚇死了……”蔣大兵從屋外探過頭,見冷七醒了,顯得有些高興,又有些拘謹。
冷七轉過頭,床頭的舊櫃子上一晚白粥,還剩了一小半。
“你給我綁的?”冷七抬了抬被白布纏上的胳膊,問到。
蔣大兵有些不好意思:“俺哪會,村裡人說,你這胳膊是沾了邪氣了,俺婆娘找了艾草煮了給你洗了半響,你好些了沒?”
心裡萬重心事,卻不想讓這個無關的憨厚人難堪,冷七勉強笑了笑說:“好多了!蔣大兵,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不管如何,冷七還是想試著問一問,問一問,是不是隻是自己做了一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夢。
蔣大兵顯得很驚訝,張著嘴巴拍著腿說:“你不知道?昨兒地崩了,怪滴很,俺這泥糊牆都沒震塌,楊村長那個倒黴催的反倒不知道被埋哪兒去了!”
“誰跟你說的他被埋了?”冷七很詫異。
蔣大兵一拍大腿,一溜小跑坐到冷七旁邊,說:“你不知道?昨兒回來的那些人跟俺說嘞,不止楊村長,好幾個嘞都被埋了,兄弟你不知道?”
冷七忽然覺得被堵住了一樣,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最後極為諷刺地一笑:“挺好……”
“人都死了好啥好!”蔣大兵不明白冷七的意思。
冷七隻是搖搖頭,翻身下床說:“我該走了。”
冷七真的待不下去了,張季襄是死是活冷七不知道,可是心中始終有一件更為讓他牽掛的事,他必須要弄清楚,不然,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