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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鍾工宇,在興中會創立時,因其妻染病而無暇他顧。不久其妻過世,他又新娶一婦。當孫文再度見到他時,他正熱衷於計劃蓋一間新式的制粉工廠。
“緊要關頭究竟是何時?”
鍾工宇問孫文。
“不想再擋子彈、原本的夥伴萌生私慾而熱衷於金錢與權勢之時。”
孫文雙肩一鬆,如此答道。
“在秘密從事運動時是否最快樂?”
鍾工宇喃喃說道。
“我還是聽從你的意見,拉攏阿芳一事就作罷了。”
孫文解決掉一個問題。他聽從鍾工宇的意見,覺得別拉攏阿芳比較好。
夏威夷有數萬唐人,其中當然有大富翁。
唐人陳國芳以阿芳之名廣為人知。唐人在入境之際登入姓名時,常只寫二字。
CHUN(陳)FONG(芳)。
但夏威夷當局依歐美慣例,將後面的名字當成姓氏。冠以“阿”字稱呼人表親暱之意。
名字“芳”竟然變成了姓氏,但陳國芳絲毫不介意。
——入鄉隨俗嘛!
他說道。這話也成了芳家的調調。
阿芳並非不識字,相反地,他還是個相當有墨水的學者。他是以商人身份移居夏威夷,不同於一般唐人以甘蔗田苦力的身份到此。
小說家傑克·倫敦(JackLondon)所著ChunAhChun一書據說就是以阿芳為書中主角,獨樹一格。但從甘蔗園裡懼怕主人鞭子的苦力一躍而出人頭地的情節,則是傑克·倫敦虛構出來的。
阿芳後來還成了音樂劇的主角,在劇中他有十三個女兒。現實生活裡的阿芳則有四個兒子和十二個女兒。
孫文避免和這位大富翁阿芳接觸。他聽從臺灣友人林炳文的忠告。
“阿芳已經退休並返國。直到數年前他還擔任大清國的駐夏威夷名譽領事一職。雖說只是個虛銜,但總是個清朝官員,你若去勸這人造反,那豈非奇怪?光是勸誘就夠讓他覺得煩,有可能在擔心之餘向官府密告。就算阿芳本人度量大不做暗事,但管家等人卻都是膽小怕事呢。別,別,你別去勸阿芳。”
。 想看書來
檀香山(6)
林炳文說道。
“阿芳應該已取得美國國籍了……”
“取得美國國籍就不必怕清朝官員。的確,阿芳本人可能是。但在故鄉還有許多阿芳的親戚。而且別忘了,想從阿芳身上榨出油水的官員也是一大串呢!”
“明白了。多謝忠告!”孫文說道——“哈哈哈。一來到夏威夷,總覺得警覺性好像放鬆了。”
“大概吧。就連跟夏威夷毫無淵源的我,一到此地也覺得一下子放鬆了。是否因為跟我的故鄉臺灣有些類似呢?”
林炳文說道。
“今後不會再找過度有錢的人當物件。雖急欲籌得軍費,但也只好暫且忍耐。”
孫文仰頭望著天井說道。
“或許未必有多大用處,但還是應該求助於洪門中人。至少他們不會出賣別人……明白了嗎?用處雖不大,但也不會被出賣。一開始若能這樣想就好了。嗯,我嗎?我喜歡此地,所以決定暫時留在這裡。”
林炳文說道。
在同時間剪掉辮子,但林炳文的頭髮長得最密。
“對那些擁有較多卻又害怕失去的人,從一開始我便不跟他們打交道。只是基於軍費問題,我才多方考慮。”
孫文環抱著雙臂。
——士大夫(高等官僚及其階層)不可入夥。
這是自廣州起義以來孫文一向的原則。人員來路依賴會黨。從良莠不齊的會黨中挑選出“良玉”,負責此一任務的便是鄭士良。
孫文決定讓會黨成為夏威夷興中會的主幹。林炳文對此亦表同意,他口中的洪門便是指會黨。
只是鄭士良所接觸的會黨與在夏威夷所說的洪門大有差別。總之,就是熱度有差別。
不僅廣州,在清朝統治下的土地皆禁止結社。在這塊由少數者統治多數者的土地上,統治者極度害怕百姓的團結,這是因為攸關政權的存亡。故而取締結社之事一向嚴格執行。
然而,夏威夷一來遠離中國本土,二來又無法律禁止結社。因此,也沒什麼取締之事可言。
與在鎮壓中求生存的中國本土會黨相較,夏威夷簡直感受不到絲毫壓迫。正如林炳文所言,在比夏威夷更遠的美國,那種緊張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