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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大家對大清國的責難,李倉的心裡有說不出的難過。當大家都睡去的時候,他還在心裡想著這個問題,他也開始覺得,大家說得也許都對,大清是已經千瘡百孔,是已經不可救藥了。但有一點,他和大家的想法不一樣,他覺得大清再不好,大清仍然還是自己的大清,大家的大清,這一點是無可置疑的,那感覺就像是你總不能因為母親醜或者窮而不要自己的母親一樣,沒有了母親,你就什麼也不是,就連什麼都沒有了。
他不想把自己的這種感覺告訴給大家,他並不強求大家的想法跟自己一樣。李倉知道大家嘴上雖然那樣說,心裡想的實際上跟他是一樣的,大家從心裡也是愛大清,都恨不得自己的國家能夠早一天好起來,強大起來的。他們善良但脆弱,他們真的像是一群沒爹沒孃的孩子,有誰來關心過他們,愛過他們?他們在遠離大清的大洋彼岸從事這麼艱苦繁重的勞動,忍受這麼大的屈辱,又有幾個人知道?想到這些,李倉心裡就更加懷念起大清,並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大清的名字,如果真的把大清,把自己的國家比做母親的話,李倉想自己真的是一個戀母狂了。他是真正地熱愛自己的母親的。
李倉一點也不知道,他的這個國家,他所愛的這個母親的肌體已經全部老化,就像是一個渾身都是病的老人一樣,並不是靠什麼藥靠什麼人能夠救得了的。
咸豐帝駕崩後,慈禧太后雖然可以大權獨攬,宮內也沒有誰敢跟自己爭權奪利,但是自己的兒子同治皇帝繼承的卻是一個破碎的江山,江南的長毛造反日見猖獗,在江寧,分明有一個太平天國要跟自己分庭抗禮,直至把大清的江山全部搶走。現在好,太平軍被殲滅了,江山保住了,大清總算可以過幾年太平的日子了。後來的人給同治送了一個“同治中興”的雅譽,實在有點名不副實。事實上,一個乳臭未乾,在龍椅上尿尿的孩子又能幹什麼?整個中國權力樞紐的開關全都掌握在那個女人身上。而那個女人又能做什麼?
慈禧二十幾歲開始守寡,孤燈殘燭,顧影愴然,夜晚的月亮即便照遍了乾清宮的每個角落,卻照不亮慈禧那顆寂寞苦悶的心。慈禧最害怕的就是每天一大早時就醒過來,那就慘了,她簡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麼好,那時正是天下夫妻在相擁相抱顛鸞倒鳳做著美夢的時刻,而她卻要一個人孤零零躺著,幹什麼也不是。回憶與咸豐帝的恩寵嗎?那也只是短暫的,回憶來回憶去就那些東西,空虛卻是永久的,不可替代的。慈禧便只好把所有的精力全投在了小皇帝同治的身上,投在了權力身上。她要輔佐同治打理這個國家,這個國家不能沒有她。糟糕的是,一個國家要由一個年輕的女子來打理是非常吃力,又是非常可怕的。不說外寇對大清虎視眈眈,挑起事端是常有的事,單說國內的擾亂就足夠讓這個女人操心,忙得她焦頭爛額了。太平軍雖然被殲滅了,但太平軍少量保留下來的勢力和以遵王賴文光領導下的越來越強大的捻軍已經合二為一,進入了一個新的抗清階段。這一年,捻軍用千里急行軍設伏殲敵的戰法,在山東菏澤高樓寨,一舉殲滅清王朝在北方勁旅——僧格林沁的馬隊一萬餘人,科爾沁郡王僧格林沁、內閣學士全順、總兵何建鰲等重要將領和一些文職官員,全部被擊斃。這次大捷使慈禧大駭,連忙調派剿滅太平軍的功臣曾國藩為欽差大臣,率湘淮軍北上攻捻。
曾國藩接任後,一反過去僧格林沁“狂奔窮追”的戰法,採用“重點設防”、“佈置河防”等方針,在安徽臨淮、山東濟寧、河南周家口等十三府州地,只駐紮少量清軍,“企圖以尾追之兵為攔頭之師,以有定之兵制無定之賊”,另外,在運河,沙河等河岸上駐紮軍隊,構築長牆軍事,以阻擊捻軍。這是由“點”發展到“線”的防禦,即所謂“佈置河防”。曾國藩則以徐州為大本營,坐鎮指揮,以逸待勞對付捻軍。
但是,賴文光領導的捻軍,只走鄉村,不攻城市。清軍在城裡駐紮,捻軍在農村活動,各行其是,而捻軍也因此更加速發展起來,成為朝廷的心腹之患,無所適從。整個朝廷猶如一艘到處漏水的破船,說沉什麼時候就沉了。誰也救不了。
所有這些,身處美國的華工李倉,他如何能夠知道?
第十一章(1)
李倉仍然天天扛著他的金龍旗上鐵路工地,那已經成了習慣,不管是華工,還是美國人,起初都覺得他的行為怪怪的,時間長了,也都不再當一回事了。大家在乎的是生存和工作環境,華工們的伙食已經變得越來越差,吃的粗雜糧多半是已經發黴變質的高粱和橡子麵,讓人難以下嚥。每頓吃飯的時間也受限制,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