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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魯士說:“當然有天堂,不過,天堂是為那些接受耶穌為救主的人預備的地方,那些未接受耶穌為救主的人,將與上帝永遠分隔。”
這時,有人在打趣說:“你見過上帝嗎?他究竟長什麼模樣?”
蒲魯士覺得那人問的話非常幼稚,他反問道:“你見過風嗎?”
那個人愣住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沒見過。”
蒲魯士說:“見不到風並不等於說風就不存在。你望不見神,你就能說沒有神嗎?世界上最可憐,最沒有指望的人不是那些缺衣少食的人,不是那些沒兒沒女的人,不是像你們這些要漂洋過海去美國做勞工的人,而是那些心裡沒有神的人。如果心裡沒有神,就是讓你當了大清的皇帝,仍然是一個可憐的人。因為人如果心裡沒有神,就沒法永生,沒有指望。那是多麼可憐的一件事。”
那人本來是想給蒲魯士出難題的,沒想反討了個沒趣,便不敢再說了。蒲魯士卻興致未消,微微笑著,像一個誨人不倦的老師,等待別人繼續向他提問。在他看來,他不但要給中國人傳播耶穌的福音,還要給他們傳播西方的文化。蒲魯士沒想到大家都對上帝沒什麼興趣,坐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無聊,正好這時他的女兒凱西在叫他,就回到他坐的船艙裡去了。
第四章(1)
輪船順著赤道一直往西走,只是跑得實在是太慢了,比走路的速度快不到哪裡去。坐在船裡的人只好數著日落日出過日子。
天天吃的伙食是從廣州一起搬下船的糙米和鹹菜。淡水是越來越少了,每天除去三餐進食時補充一些水分外,幾乎再也喝不上一滴水,加上整天悶在狹迫的船艙裡沒有活動,勞工們的體質一天天在下降。有人開始生起病來。先是一小部分人,慢慢地發展到生病的人越來越多了。當初滿腔熱忱想去異國他鄉“淘金”的人,臉上也現出“發洋財”遙遙無望的惆悵。終於有一天,勞工裡已經有死人了。頭一個死去的人就在我的曾祖父他們所在的那個船艙裡,我的曾祖父他們是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的。我的曾祖父曾經說過,那人要斷氣的那一瞬間,伸展著一隻已經明顯失去水分的手臂在空中亂舞著,像要抓住什麼,結果什麼也沒抓到,最後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眼睛瞪得比雞蛋還大,臉一歪,就沒氣了。我的曾祖父說,那一幕實在太震撼了,讓人永生難忘,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一個大活人在短短的幾天內陰陽兩隔,從生走向死亡的,而且是死得那樣的不甘不願,悲壯慘烈。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馬上就有兩個美國人進艙裡來抬屍體。那兩個美國人實際上是美國鐵路老闆派他們到大清來招華工的頭目,對待華工非常的苛刻,華工們都恨透他們了,可又都不敢去得罪他們。兩個美國人看死了人,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平靜得就像是死了一隻貓一樣。兩人在交頭接耳說了幾句什麼,其中一個美國人便走了出去。不一會兒,那個美國人回來了,後面還跟著傳教士蒲魯士和他的女兒凱西。蒲魯士是來為死者做禱告的,因為艙裡太擁擠了,凱西只得在艙外站著。蒲魯士好不容易才擠到了那個死去的華工跟前,大家看見蒲魯士的表情跟那兩個洋人頭目差不多,沒有一點悲哀的感覺,心裡相當氣憤,覺得別的洋人可以對死了的人無動於衷,但你一個信奉耶穌的就不可以。你口口聲聲說神的恩典,神在救大家,現在連人都死了,神的恩典又到哪裡去了?難道說神的恩典就是讓人去見神見上帝嗎?
大家罵蒲魯士麻木不仁,對蒲魯士來說,實在是有些冤枉。因為從基督方面講,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寒暑,非常短暫,而且身體日漸衰殘,終歸塵土。但一個人死了,那只是他的軀殼,並不是人死如燈滅那樣的簡單,只要你信奉主耶穌,人的靈魂就是不滅的。人死了,靈魂卻活了。因此從基督來講,死亡並不是什麼壞事。
蒲魯士開始為死去的華工做禱告。他嘴裡念道:“創造萬物生命人類的主,我們眾人此時懷著萬分不捨的心情來送別這位朋友。他為了生存生活在世上,經歷了許多苦楚,甚至付出了生命。主啊,求你憐憫。死者已矣!此時我們特別為他們的家人禱告,願生者獲得安寧;同時也為在這船上的所有人禱告,讓他們能夠認識人的有限,生命的脆弱,能夠抓住機會接受耶穌作為我們個人的救主,讓我們得到生命內在的平安,得到永恆的生命。因為你說過,在世有苦難,但是你們放心,在我裡面有平安;你也說過,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得享安息。求主幫助我們,繼續帶領大家走前面的路,你與我們同在。奉主耶穌的名禱告,阿門!”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