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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紈毫無所懼;在福建沿海逮捕了通番有據的鄉紳96人,綁到演武場中,大炮之聲,人頭滾滾,刀下一個不留。
這件事做得痛快是痛快,而魄力到底太大了一些。福建的勢豪之家,恨之刺骨;於是由御史陳九德發難,嚴劾朱紈擅殺。周亮等亦上本攻擊朱紈“措施乖方,專殺啟釁”;筆鋒當然亦指向都指揮使盧鏜及福建防海副使柯喬,因為那96個漢奸,就是盧、柯二人去抓來的。
這一案太大了,皇帝降旨:朱紈暫行解職,回原籍聽候查勘。並派給事中杜汝禎及原在福建的巡按御史陳宗夔調查奏復。京信到達浙江,朱紈知道自己失足了。他唯一的憑藉是靠皇帝的信任;而這一信任,顯然已經失去了。
“我既貧且病,而且自己知道脾氣倔強,決不肯跟奸黨對簿公堂!”他痛哭流涕地向親近僚屬說道:“我是死定了!即使天子不要我死,福建、浙江的人亦非殺我不可。要死我自己死,為什麼要死在他人手裡?”
於是自營生壙,還作了相等於墓誌的壙誌;然後寫下絕命詞,服毒自殺。等杜汝禎與陳宗夔從福建按問完畢,回京覆命,說朱紈所殺的,不過從事走私的奸民,並無必殺之理。坐實了“擅殺”的罪名。朝中降旨,逮捕朱紈下獄時,朱紈已經下棺材,入墓地了。
朱紈一死,漢奸得志,沿海的土豪劣紳,奔走相告,興奮不已。在這樣令志士喪氣的情況之下,汪直不但不聽徐海的規勸,反而勸徐海與他一起,再度“落水”。徐海搖首不答,第二天悄然離開徽州。不久,汪直也走了,糾合舊部,重新回到普陀一帶的舊巢;而一度懸為厲禁的“海禁”,也就在這時候開放了。
於是,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倭寇在汪直接應之下,侵入浙東的台州,南奇黃嚴,北掠定海。守土有責的地方官,除了飛章告急以外,束手無策。
為了用兵而設的“浙江巡視”這個職司,自朱紈死後,原已裁撤,此時因為倭患日亟,朝廷決定恢復設定;並將新任山東巡撫王忬調到浙江。他的全銜是:“提督軍務,巡視浙江海道及福、興、漳、泉地方”;這就是說,福建沿海的福州、興化、漳州、泉州四府,亦歸王忬管轄。
王忬字民應,江蘇太倉人,兩榜進士出身。一向在山西、河北等地做官。當時北方的大患,是來自河套的俺答——韃靼,也就是蒙古一部落的酋長,擁有十幾萬騎兵,屢次入寇宣化、大同一帶,嘉靖二十九年夏天,甚至侵入古北口,直薄京師,震動九重。正當順天巡按御史的王忬,防守通州,排程有方,深得皇帝的賞識,這一次將他由山東調到浙江,無疑地,是信任他必能擔當剿倭的重任。
王忬亦不負期望。京書一到,當日動身,輕車簡從地到了杭州,毫無動靜,只是觀察。他發現浙江人太柔弱,打仗很不在行;又發覺自己的職權還不足有力地督率官吏將士。要將浙江人振作起來,不是短時間所能辦得到的,他認為自己第一件該做的事,是請求皇帝擴大授權。
於是,王忬親筆起草,專差呈遞一道奏章,建議四點:第一、有“便宜行事”之權,該殺該賞,一己可以專決;第二、勾結倭寇,作為內應,定罪宜嚴;第三、官兵作戰,必有損失,勝固應賞,即使打了敗仗,定罪宜寬;第四、倭寇及通番的海盜,是應該剿滅還是應該招撫,臨事而定,不必拘泥。
皇帝對這四個要求,完全批准,同時降旨,將朱紈任內所貶的職稱恢復——王忬不再是浙江巡視,而是浙江巡撫了。
接下來的一件大事是選將。王忬就地取材,重用四員大將,第一個是福建晉江籍的俞大猷。此人學書學劍,深通兵法,是大將之才。
第二個叫湯克寬,邳州衛人,是武將世家,他的父親湯慶,做過防守長江的江防總兵官。湯克寬驍勇善戰,原已做到副總兵,駐紮金山衛,嘉靖三十一年,倭寇由台州北上,流竄各地,湯克寬作戰失利,被參革職。王忬不以一時的成敗論英雄,保他為浙西參將。
第三個就是盧鏜,赦免前罪,官復原職。第四個名叫尹鳳,是南京人,參加武科考試,鄉試與會試都是第一,也就是武解元與武會元,因而由世襲的指揮同知擢升為都指揮金事,駐軍福建。不幸牽涉在一件貪汙案子中,被捕下獄,朱紈查察案情,尹鳳的過失並不嚴重,便為他出奏乞恩,得以釋故復職,仍舊派到福建沿海,統領閩軍“備倭”。
有將無兵,還是無濟於事。王忬認為浙西民風文弱,不能練成勁卒,決定招募溫州、台州沿海之地的剽悍壯丁,分隸四員大將之下,遍駐浙閩沿海各要地。同時寬籌糧餉,申明軍紀;恩威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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