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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客氣。綠翹名為侍女,實則與我情同姊妹。”一邊說著,一邊領著裴玄靜四下閒逛,介紹道:“這裡本是睿宗皇帝李旦未登基前的舊第,後來玄宗皇帝之女咸宜公主在此出家,便改名為咸宜觀。”
其實一進觀內,裴玄靜便發現這裡的建築雖然恢宏凝重,但卻大多陳舊殘破,尤其牆壁上的壁畫色彩已然大片剝落,昭示著歲月的無情和滄桑。魚玄機見裴玄靜微微流露出惋惜之意,當即觸道:“昔日開元年間,此地何等熱鬧?目今盛世不在,竟落得這般蒼涼。天運有升沉,人事有盛衰,即此可以想見一斑。”忍不住嗟嘆了幾聲。
裴玄靜聽了大為驚訝,她初次與魚玄機見面,只覺得她是個爽朗而大方的人,待人處事周到有禮,一望便是個見慣大場面的女子。但聽了適才的話,方知道她的內心遠不像她的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她有一顆不甘蟄伏的心。一般人當此情形憑弔,均會傷懷愧疚興旺一時的咸宜觀終在自己手中衰落,這魚玄機卻獨獨不同,她的話意,竟似認為一地之興與天運人事有莫大的關係,更有悲憫現時之意。不知怎的,聽了這番感懷後,裴玄靜突然回想起了在陝州見過的那些饑民,素來沉靜的她,心中竟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哀涼來。
又見咸宜觀地方不小,卻是人丁凋零,寂寥中自有一份慘淡。問起來才知道之前也有過幾名道友,卻耐不住寂寞和清貧,有還俗返鄉的,有與男子私奔的,先後各奔前程去了。
到得廊下,只見數株菊花如黃金般精光燦然,花瓣為正方形,整齊如裁減。裴玄靜道:“好奇特的菊花!”魚玄機道:“此花名為‘黃金印’,是極難得的品種。不過最奇的是,此花只有在咸宜觀才能開出方形花瓣,一旦移植到他處,便如同普通菊花一般了。”裴玄靜道:“古語有云:‘淮南為橘,淮北為枳。’可見地傑方得人靈,花草亦有靈性,想來它們也不願意屈就了俗人俗物。”魚玄機笑道:“昨晚宴會上一見,便知娘子不是俗人。今日交談,正應如此。”
當下二人回到廳堂坐下。綠翹奉了菊花茶上來,聽說裴玄靜丟了財物,奇問道:“想來那失竊的銀菩薩是極貴重之物,為何娘子不見絲毫緊張?”裴玄靜嘆道:“不瞞二位,那尊銀菩薩是昔日玄奘法師從印度帶回的法物,為家母的傳家之寶。在我手中丟失,也算是它的一劫。緊張又有無益,只能徒增自己和他人的煩惱。”魚玄機道:“娘子極有慧根,竟比我這個方內人還要看得開。”又笑道:“換作我,是務必要追究到底的。”裴玄靜只是微笑,並不作答。
綠翹倒似極感興趣,詳細問過昨夜情形,沉吟道:“看來必是內賊作案。”魚玄機驚訝道:“你也是這樣想?”綠翹點頭道:“嗯。嫌疑最大的就是于闐王子尉遲鈞。”魚玄機大為驚訝,失聲道:“你怎麼會這樣想?”綠翹道:“王子殿下可是個識貨之人,比不得張直方那樣的糾糾武夫。剛才娘子說過了,是尉遲鈞最先認出了銀菩薩的不凡之處,又是他堅持要將銀菩薩代為收藏到自己寶櫃裡,而一大櫃子寶物,偏偏只丟失了銀菩薩,他自己的東西一件未失。不是他還會是誰?然後他再來一招賊喊捉賊,便可以瞞天過海,騙過大家的眼睛了。”
裴玄靜道:“聽起來也有道理。不過據我觀察,尉遲王子為人熱情大方,可不像這樣的人。”魚玄機道:“應該不會是王子殿下。不然他不必特意交代人將銀菩薩收入他的寶櫃,任娘子放在行李中,不是更好下手麼?且不會惹人懷疑。”綠翹笑道:“還是鍊師說的有理。我只是胡說罷了。鍊師,我先去坊門口替你僱車。”魚玄機的心思還在失竊事件上,苦苦思索著甚麼,也未理睬綠翹。綠翹一笑,自走了出去。
裴玄靜勸道:“鍊師不必為此煩心……”魚玄機忽道:“我想到了!”裴玄靜道:“你知道誰是竊賊了?”魚玄機道:“誰是竊賊我還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銀菩薩現今應該還在勝宅內。”見裴玄靜睜大了眼睛,便解釋道:“宴會一直到今天早上夜禁解除時才結束,不論下手的人是賓客還是勝宅府內的人,都不方便公然帶著銀菩薩離開,不然定會引起街卒和坊正的留意。走,我們再去勝宅看看。”裴玄靜道:“鍊師不是還有事要出門麼?”魚玄機道:“幫你尋回銀菩薩要緊。萬一遲了被人轉移了,可就麻煩了。”裴玄靜見她如此熱心,渾然不似清修之人,不由得十分感激。
二女趕回勝宅之時,勝宅已經有人把守,不許人隨便出入。原來萬年縣尉杜智帶人趕到詳細問明案情後,跟魚玄機的推測一樣,認定是內賊所為,且贓物一定還在勝宅內。只是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搜過一遍後,並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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