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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託弗阿島以來,還是第一次睡上一個好覺,我們都希望他儘量睡好。他的衣裳同我們一樣襤褸。他的鬍子十天未刮,長得很長,臉上的皮肉耷拉下來,臉色十分蒼白;但那張面孔與別人不同的是它絲毫沒有那種悽慘可憐的表情。
納爾遜輕聲對我說:“萊德沃德,我只要看看他的臉,就深信我們能夠到達帝汶。”我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不管布萊醒著還是睡著,這個人總能鼓舞人們的信念。
他睡了將近三個小時。待他快要睡醒的時候,多數人已經有了動靜,都在享受那溫暖而可貴的陽光,但卻小心翼翼地一句不提我們目前的好運。這一點,連納爾遜和我這樣的蹩腳水手都明白,好天氣是不能誇的,一誇就完了。等我們身子暖和過來,衣服也乾燥以後,大家便去幹活,擦洗船身,整理給養。
布萊艦長想趁此機會做一個天平來稱我們的食物定量。在這以前,我們一直採用估計的方法,很不精確。有了天平,就免得有人覺得吃虧而發牢騷,同時也使我們的消耗更接近計劃的定量,免得中途斷糧。我們在船底的板條下面找到兩三顆手槍彈丸,每顆是二十五分之一磅。布萊仔細地估量了我們全部存糧,然後宣佈我們每人每餐的麵包只能相當於一顆彈丸的重量。那位木匠按照上述的意圖,用兩個椰子瓢系在一根細木棍上,木棍中間再系一根短繩,就把天平做好了。有一個瓢比較重些,所以系短繩的地方也朝那瓢的方向稍稍近一些,以保持兩頭平衡。天平做得不錯,但用它稱起麵包來,大家才發現。與一顆彈丸重量相等的麵包實在少得可憐。現在我們的定量已經固定下來,每天早晨、中午和日落時各吃一餐,每餐每人二十五分之一磅的麵包和四分之一品脫的水。成肉留到什麼時候需要吃得豐盛一些的場合來享用。我們還有一些椰子,就先拿它來充飢,用椰子肉代替麵包,用椰子水來代替淡水。可是這些椰子頂多兩天就吃完了。
我們開飯的辦法是這樣:從工具箱裡拿出估計夠吃這一餐的麵包,裹上一塊布,遞給布萊艦長,由他稱出十八份,然後傳遞到大家手裡。淡水貯存在船身中央,通常由弗賴厄、納爾遜或我用牛角杯來分派,倒進酒杯,遞給大家。大多數人一口就結束了這頓飯。要是注意一下大家的吃相,倒是挺有意思的。
譬如珀塞爾吧。每次我看到他拿到那一點點食物的樣子,我就會忘記自己的不幸。他伸出大手,託著那份麵包,默默地看著,似乎不怎麼相信手中有什麼食物,然後一下拍進嘴裡,臉上露出一種十分厭惡的樣子,更顯得滑稽可笑。在這以後,他就朝上眨著白眼,好像要請老天作證,他什麼都沒有吃呀。
有些人模仿布萊的吃法。他把麵包泡在水裡,一點一點地把它吃光,這樣至少可以想象在吃一頓便餐。
塞繆爾那位書記員的吃法與眾不同。他在大家早餐時只喝些水,然後把這一天的食物和淡水都留到晚上一起吃。這當然是他合法的權利。但我認為他這樣做的目的是想一個人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食物,而讓身邊的人飢腸轆轆地在旁邊瞅著。這個人真能剋制自己,但這對他也不見得有多大好處。直到現在,老珀塞爾的怒氣衝衝的話語好像還在我的耳邊響著:“塞繆爾,你真該死!別饞涎欲滴地等著!跟我們一起吃吧!”
科爾在吃東西前總要禱告一番。誰要是坐在他身旁,就能聽到他低聲唸誦的簡短禱詞。我就聽過許多次,而每次都是這幾句話:“我們在天上的父,感謝你對人類的子孫所給予的愛護和恩惠。”
從這位老頭子那種虔誠的樣子來看,你還會以為在他面前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擺滿著珍饈佳餚,還會以為他的食物大大超過他應得的哩。
下午的天氣依然很好。輕柔的海風帶著我們平穩地朝前駛去。中午時,布萊觀測了我們的位置。測程器告訴我們,自從第七天中午以來的二十四小時內,我們航行了六十二英里。這是航程最短的一天,但大家仍感到心滿意足,因為在辛苦的舀水工作之後好容易能得到休息,而且陽光照得我們暖洋洋地,十分舒適。
自從離開託弗阿島以來,我們已經航行五百英里,以託弗阿島到帝汶的距離來計算,完成了將近七分之一的航程,平均每天八十多英里。這個數字給我們不少鼓舞,大家議論紛紛。五百英里,數字真不小,但我們都很小心地不提未來的三千多英里的路程。
這一天,布萊先生竟讓他的僕人史密斯給他刮鬍子,真是英勇萬分。因為沒有肥皂水,只好幹剃。他坐在船尾底板上,腦袋夾在佩科弗兩腿之間。史密斯蹲在他身邊,在幹鬍子上硬剃,但時時停下來磨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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