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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醉嬌紅 第四回 巧遇(2)
看他那樣子,一點也沒有驚慌的神色,平靜依舊,如此在意禮法之人,可能會對他的這種平靜大皺眉頭,認為他此乃失禮之舉。但是璇真看見他的神情,倒有點佩服此人的膽量。試問在王府之中,哪個下人見到自己不是慌忙下跪行禮或口中奉承討好?像他這樣得知眼前人的身份,行禮說話時還如此平靜的,這恐怕是頭一個。
“你且起來。”璇真又看著那棋盤。“我問你,這盤棋可是你下的?”
“回姑娘,正是小的。”
“你膽子可不小!居然每日夜裡都到這樓來,還敢登上高樓,不是意欲窺探內庭是什麼?!豈不知內外有別,你一個門上人,如此所作所為,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一旁的銀香翠珠兩人聽見璇真的話,表面上還算平靜自若,但心裡無不嚇得冷汗直流。因為她們伺候對方這麼多年來,很少看到她生氣的樣子,更不要說看到璇真如此勃然大怒了。
“雖說廣頤樓此處南北兩個角門向來都有人看守門戶,可畢竟是內庭之地。你一個下人,每每逾矩出入這裡,可見是非奸即盜了!若不好生整治整治,只怕日後還不知鬧出什麼事來!”
璇真的話如句句利刃,直刺對方。即使是在一旁聽著的宮女,也不禁害怕起來。此時,那個年輕男人稍稍抬起頭,看著身處幽暗之中的璇真。
“姑娘說得自是有理,小的也確是常來此處。只是有些事情,還請姑娘聽小的分辨一二,再作定奪不遲。廣頤樓雖有連線內庭的角門,可正如姑娘所說,每日皆有人看守門鎖,嚴禁出入。小的雖是門上校尉,卻也明白這道理,因此從不曾靠近南邊的角門一處。二來,除小的之外,平日裡也有門上人來此走動,無非是貪圖個方便歇一歇腳,並無甚違法違禮之舉。三者,小的每回來此,雖上得樓來,可心思也在下棋之上,並不曾有過窺探內庭之舉——姑娘若不信,可找這兒的上夜太監來詢問,便可知實情。而且……若姑娘說小的有不該之處,那小的想請教姑娘,姑娘怎的又在這種時候還不回房,反倒來這兒,豈不也有不該之處?”
銀香等人聽著這男人那與其說是辯解不如說是反駁的語氣,又聽了他最後那句話,不由得大驚失色。一直以來,哪裡有下人敢這樣反問璇真的,而且還質疑她的“不該之處”,確實是膽子大得可以了!銀香正擔心璇真會越發憤怒,偷偷瞧了自己的主人一眼,卻發現璇真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只是直直地注視著那個男人。
過了好一會兒,璇真的嘴邊才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她點點頭,用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語氣說道:“你果然倒好膽量,居然連我也敢牽扯進來。”
“小的不敢當。”
這時候,璇真終於露出了笑容,那一臉的肅殺之情完全消失不見了。就連翠珠也看得出來,對於這男人的回答,璇真十分欣賞。而那個校尉由始至終都保持著同樣的神情,既不因為見到璇真等人而驚訝、也不因為遭到主子的質問而驚慌失措;當璇真讚賞他時,他也沒有得意忘形。
“我來問你,那時你怎的又不下完這棋?”
“回姑娘,雖說小的這盤棋贏面極大,但在姑娘執黑子對弈之前,這黑子的棋路就已經大大落於下風,因此論起來,到底有失公允。而且以姑娘的妙手,能讓黑棋殺出重圍,已實屬不易。因此小的便想,棋下到這個地步,也夠可以了。”
璇真不禁心想:他大概是因為自己有宮人在身旁,所以才說得很委婉。因為以自己的棋藝來看,要當對方的對手,顯然還是棋差一著。想到這裡,她不禁又問:“瞧你這棋下得好,不知從何處學來?”
“小的在家中,從小就愛看別人下棋。學得不多,姑娘休笑話。”
如果說他這樣也叫做“學得不多”,那麼自己恐怕就是學得極為淺薄了。璇真又問:“你可是在北門上夜的人?來咱府多少日子了?家住何處?”
“小的家在城外,來王府侍侯已有半年多,每日都在北門守衛。”
“你姓什麼?家裡還有何人?”
“回姑娘,小的姓莫,族中排行第二。家中父母已經亡故,又無兄弟姐妹,因此將那老屋變賣了點錢,每日只在府中外門與二門間下人房內歇宿起臥。”
原來是姓莫,而且是什麼“磨二兒”。想來那幾個太監因為年紀大了,耳朵聽力下降,所以聽岔了他的名字。璇真又對他說:“你且下去吧,今日之事,休要對一個人提起。”
“姑娘吩咐,小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