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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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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正義之火(3)
“媽……救救我……”
紹平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呼喚。與此同時,玉蘭手裡的槍響了。紹平的身子劇烈地震顫了一下,已經變得很寬闊了的胸前,驀然間綻放開一朵紅得耀眼的花朵,重重地撲倒下來。玉蘭手裡的槍落到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這一切都是在一剎那間發生的——紹平發現了媽媽,哭叫著向她爬過來;石玉蘭從身邊一個後生手裡把槍奪過來;在石紹平使盡最後一點氣力試圖抬起身子拉住媽媽的時候,玉蘭扣動了扳機。紹平胸前的傷口噴射出鮮血,噴射到玉蘭身上。
玉蘭跌倒在兒子身邊,保持著向兒子撲過去的方向。她身上雖然沒有傷口,卻像遭到了致命的槍擊,扭曲著,痙攣著;她蒼白的面孔在土地上磨擦,磨出了好幾道血痕;她的眼睛睜著,但是露出的全是眼白,只是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裡,眼睛的瞳仁才出現在正常位置,但是,她絕對看不到眼前任何東西,這是遭受致命槍擊的人才會有的情形。
不同的是,石玉蘭的傷口在她的心裡,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那裡正在大量失血。沒有人看到那個地方。
48。傷逝(1)
黃河像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樣,奔流不息,那壯烈的濤聲不僅僅在遼闊的大地,更在廣袤的宇宙間持續不斷地轟響著。很多時候,人們對於它的感覺並不直接體現為音響,音響只是它存在的一種方式,而且很可能不是最重要的方式。它最重要的存在方式是無聲無息地作用於每一個人的靈魂。每一個人,不管愚頓抑或聰明,都能夠從靈魂上感覺到它——你會感覺到它的轟鳴,感覺到渾黃的色澤,感覺到驚濤拍岸的氣勢,感覺到充斥在所有空間和時間的那種巋然不動的永恆,感覺到無所不在的壓力……你必須全部為它而存在,必須生活在它龐大的身影之中。即使你腦子裡不經意的一個念頭,也必須經過它的審視和判決,否則,就會有一種聲音宣佈為非法,你就會將自己視為罪惡。審判的力量來自每一個人的內心,黃河要做的僅僅是存在在那裡,僅僅是平靜或者喧囂地提示著人們它的存在。
所以,當石玉蘭突如其來地打死紹平以後,不管是玉蘭還是馬漢祥還是任何一個馬家崾峴人,都潛意識地遵從於一種信念,認為必定有一種力量導演了這場悲劇,所有發生的都是必將發生的。如果你還一時無法接受的話,那是因為你無知,你無法也不能在這場悲劇面前指手畫腳,議論紛紛。
現場是那樣安寧,就像劇場裡的所有演員和觀眾都深深地被劇情吸引了一樣,人們清晰地聽到紹平汩汩的流血的聲音,聽到玉蘭的喘息。其他什麼聲音也沒有,幾百口人如石雕泥塑一般,各就各位,沒有聲息,也沒有一絲蠕動。
在灰色的暗夜降臨大地的時候,這個群體就像被澆築在了山岩上,和山岩一道變幻著顏色,最終和大地的顏色混合在一起。即使在這個群體蠕動起來,有的抬起紹平的屍體,有的攙扶起玉蘭往村子裡走的時候,也悄無聲息,就像是一部緩慢放映的無聲影片。
這群人以紹平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圓,就像被某種符咒控制了一樣,寧靜地移向馬家崾峴,移向鄉政府大院,並且在那裡停頓下來,仍然保持著在黃河岸邊的姿態。天很黑,人們實際上什麼也看不到了,但是他們仍然站立在死者紹平的周圍,默默地看著他。馬漢祥站立在人群裡,和所有人一樣變得很怪異,好像完全喪失了知覺,或者說,失去了感覺的能力。
這些人劇烈的思考潛沉到很深很深的靈魂深處去了。
如果說,剛才人們還仇恨著紹平,那麼現在,這種仇恨逐漸轉換成為了一種不期然來到面前的憐憫。現在他們突然醒悟了紹平的生和喜子、雙柱、友娃和狗剩的死並不構成因果關係。他不應當死。他是不應當被打死的,更不該被玉蘭打死……但是,能夠據此譴責玉蘭麼?她是這個孩子的母親,她比所有人更懂得對這孩子的珍愛……馬家崾峴人開始自責,開始後悔剛才那些失去理智的行為。不該那樣對待一個經歷了戰鬥,從死神手底下爬出來的人。只有現在他們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愚蠢的事情。
馬栓在距離紹平屍體幾步遠的地方愣愣地站著,臉上凝聚了一種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雙柱的死已經不像剛才那樣鼓盪著他的激情,他強烈意識到眼前發生的是一件超乎日常經驗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不可能被阻擋,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阻擋。他必須在這場突然發生的變故面前重新估計自己的感情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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