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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實際上也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在幽暗的燈光下,井雲飛顯得很疲憊,就像病中的人那樣虛弱。
“你還有沒有辦法把我們送出城去?”馮坤一時沒有弄清楚這個“我們”指的是誰。“我們,我,夫人和孩子。”
馮坤想了一下,然後堅定地說:“如果現在就走,我有辦法。”
井雲飛聽到紹平和玉蘭的笑聲,他們一定是吃過晚飯了。
井雲飛站起來,說:“馮坤,那就請你安排一下,我們現在就走。”
參加守城的民團軍三營和八營很快發現他們在孤軍奮戰,陸相武的部隊全部轉移到了北城。三營和八營奉井雲飛密令脫離城南陣地,向城西轉移,向天龍寨靠攏,他們竟然迎面遭遇了強烈的火力阻擊。三營和八營最初還以為商子舟從北邊進了城,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阻擊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陸相武集結在北城的軍隊!
三營和八營做困獸之鬥,打得異常勇猛,但是,真正衝出城去的不過一百六十餘人。這些人站到城北兩公里的沙樑上時,太陽正在從地平線上升起,紫色的光亮把大地照耀得如同夢幻一般。
此時,陸相武正在帶領一個營士兵潮水一般漫過靖州城中心大街,呈扇形包圍井雲飛的宅邸。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宅邸安靜異常,三進院落仍舊井然有序,就像仍然有一個和諧幸福的家庭在這裡享受歲月。後院的五間正房房門關得好好的,窗戶上的窗花鮮豔奪目,那一定是井雲飛年輕漂亮的太太剪的窗花。
一直以為井雲飛在深宅大院裡守候太太的陸相武,確認井雲飛跑了。陸相武沉著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出井雲飛的宅邸。不再有任何人抵抗的商子舟的隊伍,浩浩蕩蕩開進了靖州城。《靖州志》告訴我們,城中的老百姓“簞食壺漿歡迎紅軍”。
在靖州主要大街上,起義了的國民黨三十四師師長陸相武和昨天下午出席靖州聯防會議的軍官一道列隊歡迎著名的“###”首領商子舟。沒有人知道在此之前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靖州志》的記載是,商子舟在洛州建立紅色根據地,就派出了負責搞策反工作的白旭同志秘密接觸陸相武,至於陸相武是在什麼條件下選擇棄暗投明的,他做這種選擇的時候,是如何考慮和處理與井雲飛的關係的,《靖州志》沒有交代。
我的想象是 :陸相武是在知道七十九師不可能增援靖州的情況下決定要做的事情的,這個人要做的事情還不僅僅是起義或者說投降,他還要把井雲飛當作進見禮獻給商子舟。這是一個厚禮,商子舟知道,這件事是陸相武在知道父親陸省三全家人遇難的情況下做出來,他不能不珍重這個厚禮。
當這兩個著名的“土匪”在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四師師部掛著巨大作戰地圖的房間裡相互看到對方的面孔時,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都產生出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當這兩個代表不同階級利益、勢不兩立的人緊緊地把手握在一起的時候,同時也在證明馮坤在很不適當的時候向井雲飛說出的那句很不適當的話,有的時候是很適當的:“人在生死麵前是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出來的。”
38。父與子(3)
曾經活躍在靖州的中共地下黨員、剛剛就任中共洛州專區崤陽縣縣委書記兼縣長的白旭同志親眼目睹了這一歷史性時刻。
商子舟用穩健的語調說:“相武兄,現在,讓我們聯手。你不要打破你的部隊建制,務必保持它的完整和有效,保證你對它的直接領導。”陸相武看著商子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現在我們不能停留,必須繼續進擊,防止井雲飛西竄,對陝北紅軍構成威脅。相武兄,如果你沒有意見,我想這樣 :你去追擊逃往天龍寨的民團軍三營和八營殘部,先行包圍和攻打天龍寨,我去消滅聚攏到南川的拒絕起義的民團……”
陸相武緊緊握住商子舟的手,什麼都說不出來。
陸相武隨後得到喜訊:就在這天傍晚,陸相武夫人為他生下了第四個兒子。安排好軍事行動以後,陸相武抽空回到家中。這個家庭最為喜慶的時刻已經過去,宅院裡氤氳著一種幸福安詳的氣息。陸相武走向夫人和孩子,突然產生出天啟一般的感覺:這一切都不是憑空發生的,有一種東西決定了所有事情的必然發生。他坐在夫人身邊,端詳熟睡過去的兒子。儘管這是他的第四個兒子,因為他誕生在一個特殊的時刻,他對於他就有了特殊的意義。他為這個孩子取名為:陸嘉廷。他沒有向夫人解釋為什麼要起這麼一個名字。
這不是重要問題。重要的是——有心的讀者將會注意到——這個孩子的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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