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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塊錢就可以立戶,定位是為普通市民服務的。陳光甫是英美派,大概覺得日本留學的資歷還不夠,就把他派到美國著名的賓州大學沃頓商學院唸了兩年碩士班,但是叫他不要念學位,因為念學位就要為了學位而上許多不一定需要的課程,然後到美國銀行去跟班學習,再到英國去考察。回來以後,陳光甫就讓他到天津去開分行,所以我們全家從此就在天津。我小時候在天津上過一個學校叫耀華學校,剛巧跟我父親的名字一樣,只是巧合。這個學校非常好。
陳樂民 資中筠:美國與歐洲文明一脈相承(2)
李懷宇 小時候英文念得好嗎?
資中筠 念得不好。抗戰的時候,我們在英租界,開頭還沒有感覺到日本的影響。太平洋戰爭之後,日本勢力就進來了,學校裡逼著非得念日文,基本上不念英文了。但是大家都對日文反抗,不願意念,上課的時候就搗亂,總之我們唸了五年日文,現在我只記得字母(笑)。那時候是這樣,誰要是把日文念好了,大家都看不起他。日文沒有學好,英文底子也沒有打好。
抗戰勝利的時候,正好是我從高一到高二的那年暑假,還有兩年要考大學了,我們的英文特別差,所以就拼命補,高二高三在課外我也請老師補英文。我的數學特別好,國文底子也還好,就是英文差。那時候我們考大學也是特別難的,特別是國立名牌大學。第一年我沒有考上清華大學,所以上了燕京大學。那時候考大學是錯開的,可以考好多學校。我腦子裡就想著上清華,當時是西南聯大三校聯合招生。復員後的1946年、1947年這兩年特別難考,因為原來只在內地招生,這時是全國招生,而規模沒有擴大。國立大學是不用學費的,燕京大學的學費比較高,當然也有獎學金。
李懷宇 在燕京大學讀了一年以後,怎麼去考了清華大學?
資中筠 上了燕京大學以後,我那時候其實很小,而且比較晚熟,不大善於交際,比較孤僻一點。我還是不甘心,第二年還是下決心要上清華,就去考轉學,就是上了一年級以後,可以考清華的二年級。但是有一點,你要考清華的轉學,就必須從燕京退學,才能拿到學歷證明去報考,不能給自己留後路,不能腳踏兩隻船。後來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退學了。那時候我在燕京已經成績非常好,下學期可以得獎學金,免學費了。但是我不管,我去退學,學校教務處的人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一再警告我:這樣你就回不來了。我就不知道哪裡來那麼一股勁,非要退不可了。但是退了以後,我沒有把握,萬一真的考不上,我就什麼學校也沒有了。考完清華以後,我舅舅在上海,我又跑到上海去考聖約翰大學、滬江大學。結果那一年我三個學校都考上了,我就趕快回去上清華了。
那一年暑假,我家在天津,可是我沒有回家,住在北平的一個親戚家,每天跑北平圖書館,那時候北圖在文津街,借書特別方便。我中午買一個燒餅,一整天就在裡面讀書,一個暑假就在北平圖書館。上午複習要考試的東西,下午就隨便看《西廂記》那些東西。那個暑假特別享受!
李懷宇 當時清華大學外文系有哪些老師?
資中筠 我去的時候,系主任是陳福田,他是夏威夷的華僑,在清華不算是名教授。我上課上得比較多的,一個是溫德,這個美國人在中國教了三四十年的書,最後是一百零三歲在北大去世的,他有好幾代學生,從季羨林到我都是他的學生。我跟他上的是莎士比亞、英詩、散文。另外一個上得比較多的老師是錢鍾書,他1950年從英國回來,我正好是三年級,他開西洋文學史,講得非常好。後來他是我的畢業論文的導師。楊絳教我們英國小說,我們還給她起了個外號叫“Young lady”(笑),她是蘇州人,講話細聲細氣。他們夫婦其實只在清華教了一年多的課,正好是我趕上了。
那時候的先生上課都非常有意思。首先他們不用講義,開口就講,在黑板上寫幾個關鍵的字。我們就拼命記筆記,誰的筆記記得好的話,考試的時候就好一點。老師告訴你一些參考書,有興趣的話可以去借來看,但是他的那種講法就有一種吸引力讓你借這些書看。而且到圖書館借書也非常方便,只要老師提到的書,都是有好多本的。我之所以非要上清華不可,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清華的圖書館特棒。我在清華的時候就天天泡圖書館。我印象比較深的老師還有教世界通史的雷海宗。
李懷宇 人家說他是“聲音如雷,學問如海,史學之宗”。
資中筠 應該是這樣的。那時候老實講,都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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