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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大學掛一個兼職教授的名字,帶帶研究生。
李懷宇 主要教什麼課?
何滿子 古代小說。我教古代小說是很奇怪的事情,在院系調整的時候,知識分子改造,有兩個老先生,一個是周而復的老丈人,他不幹了,就沒有人教古典文學了。文學院院長過來跟我商量:課不能不教啊,明清小說戲曲離不開的。我就搞明清小說戲曲,寫了幾本關於古典文學的書。李俊民知道我,這樣就到古典文學出版社了。
何滿子:天地有羅網 江湖無散人(6)
李懷宇 寫得最多的時期還是1978年年底回到上海以後。
何滿子 是啊,我的生命從六十歲開始(大笑)。我是1919年生的,到1979年正好六十歲,之後才寫很多書(起身到書架前介紹自己的著作)。我們這輩人的經歷,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寫一百萬字的小說。你們幸福啊!你看,我十八歲就抗戰,到處跑。解放以後以為好了,從1955年起一直到1978年,最好的年華都在運動裡面。
黃苗子:鬱風一流人物一世情(1)
我覺得啟功很可惜,這麼大的一個天才,什麼都懂。有人喜歡或者不喜歡他的書法,但是提到書法,不能不說他是頭一把交椅。他對書法理論太熟悉,把書法研究透了。提到書法,他能講幾天幾夜。他現在的桂冠就是書法大師,這實在還是他小而又小的一方面,反而使他其他的才華沒有很好發揮。
每次和黃苗子、鬱風夫婦的會面都是愉快的。第一次見到他們,是在萬荷堂的黃永玉生日會上,李輝、應紅夫婦熱情引見,黃苗子露出經典的微笑,頓覺親切。當日上百賓客之中,黃苗子、鬱風是黃永玉的老友代表。晚宴開始時,黃苗子開懷大吃的形象讓人難忘。隨手拍了一張照片,鏡頭中饞嘴的黃苗子,活像個大孩子。
幾天後一次不經意的會面是在中國美術館門口,又見黃苗子“經典的微笑”,二老剛看了英年早逝的畫家劉宇廉的畫展。畫展的序言是鬱風寫的,這是一篇讓我在展覽現場頓時就被震住的序言。當晚找來鬱風的文章,讀她筆下的人和事,彷彿生動的畫面浮現在眼前,這種獨特的閱讀體驗只有在讀黃永玉的文章時出現過。
在二老家中採訪時,未覺兩人的歲數加起來已經超過一百八十歲,黃苗子不時歡笑,鬱風中氣十足。談到邵洵美,黃苗子取出一把扇面,朗讀自己手書的邵洵美的詩作,又取出六十多年前在上海為邵洵美畫的漫畫,鬱風也感到有些意外,稱讚把邵洵美風流倜儻的神采刻畫得很像;談到聶紺弩,黃苗子又取出聶紺弩在山西寫給他的詩。談到鬱華,鬱風取出自己的散文集《畫中游》,其中有她寫父親的文章;談到郁達夫,又取出《郁達夫海外文集》。可以想象,老友們在他們家聊天是何等愉快。
他們家的佈置是適合老友來聊天的。書房名為“安晚書房”,畫案不大,書架上堆滿了書,牆上掛著黃苗子剛剛重寫的聶紺弩齋名“三紅金水之齋”。書房門前的對聯是黃苗子的篆書,造型悅目,事後請教高人方知是:“春蚓爬成字,秋油打入詩。”黃苗子喜歡打油詩,這兩句真是打油到家了。客廳牆上的一幅字是黃苗子寫的“月是故鄉明”。二老曾經在澳大利亞住了十來年,居住條件比北京好,如今還是喜歡住北京。
畢竟,北京有許多老友。數十年來,二老身邊總少不了患難與共的朋友。30年代的上海,40年代的重慶“二流堂”,50年代的北京棲鳳樓和後來王世襄芳嘉園的家,劫難後重逢北京的一場場聚會,這對夫婦總是生活在充滿文化氣息的朋友圈中。這些人都是現代文化史上響噹噹的人物,郁達夫、邵洵美、夏衍、聶紺弩、葉淺予、啟功、吳祖光、王世襄、丁聰、楊憲益、黃永玉……他們的言談行止,如果有心人記錄下來,便是一部現代的《世說新語》。
近三十年間,黃苗子和鬱風聲名日隆,夫婦書畫合璧,被譽為中國藝術界的“雙子星座”,但他們自稱是“行走在藝術世界裡的小票友”。黃苗子的打油詩和鬱風的散文,在他們看來,也不過是玩票,卻玩出大家風範。聲名如同雲煙,他們更在意的,是老友們歷盡風雨後的一次次重聚。真奇怪,這些人受了那麼多苦,卻那麼長壽,這個問題值得醫學家好好研究。
歲月如風,老友漸漸老去,有人一睡不再醒,有人哈哈大笑而逝。夏衍走了,葉淺予走了,吳祖光走了,馮亦代走了,啟功走了,都帶著笑。如今鬱風也笑著走了。在他們的主心骨夏衍去世時,朋友相顧說:“這是喜喪!喜喪!”黃苗子、鬱風夫婦送的輓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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