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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檜獨家全權代理與金國的和談一事,其他任何人花花草草貓貓狗狗都不得參與。也罷,既然搞一言堂,辭職的同事不少。
十二月,金國外交官張通古到達揚州,帶來了《詔諭江南》。這個搞得大家憤怒了。這相當於金國已經單方面強行宣佈自個兒是老大,不稱“宋”而稱“江南”。就是說,你南宋不過是我國的一個特別行政區,也不說什麼“國書”,直接用“皇帝詔諭”,就是說,高宗,從此我是你的頂頭上司。還要高宗跪拜著接下這份任命書。確實有點過分了。
有點社會責任感有點骨氣的人都很憤怒,強烈反對和談。當然,對此,高宗也很鬱悶,很不解,說:當年在寧波時,老子對金國外交官拜過幾百次了,也沒見你們吱聲兒,現在多拜一次,也沒什麼嘛。你們這些人,當年也挺奔放,現在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所以,胡銓此時作為一個樞密院編修官,低階文職公務員,滿腔怒火地放了一炮,是很牛的,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丫絕對是個憤怒青年。最牛的,是反對和談的官員不少,但指名點姓地罵秦檜等人的只有胡銓一個。
第一句就是:“……王倫本一狎邪小人,市井無賴。”一開篇就撕破臉了,沒啥轉圜餘地。秦檜、孫近也沒能倖免,直斥他們漢奸嘴臉,賣國醜事,堅決表示:“……願斬三人頭,竿之藁街,然後羈留敵使,責以無禮,徐興問罪之師……不然,臣有赴東海而死,寧能處小朝廷求活耶!”
如果不殺了這三個漢奸,如果不狠抽金國幾個大耳刮子,俺寧願跳海,也不在這烏煙瘴氣的地兒呆鳥!
胡銓還狠說了高宗一通:“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也……陛下尚不覺悟,竭民膏而不恤,忘國大仇而不報;含垢忍恥,舉天下而臣之,甘心焉!就令敵決可和,盡如倫議,天下後世謂陛下何如主也?”
基本上相當於嚴肅地板著臉,委婉地罵高宗是個不要祖宗,不要臉,不知羞恥的敗家子。言辭懇切,痛徹心扉。
光是氣勢洶洶,只是個傻大膽兒,雖然比某些吃飽了喝足了在網上罵政府,在意淫中達到高潮的憤青要高階點,也不咋樣。胡銓除了痛罵,有理論、有例項、有深度、有思想,高瞻遠矚、壯懷激烈。文辭也很牛,對偶加排比形成了排山倒海無堅不摧的氣勢,再押押韻,那真是浩然正氣,無可置疑,殺人不見血,漢奸們的心好痛。
胡銓是個牛烘烘的憤青,他已經達到了憤青中的最高境界,在他身上,體現的不僅是不怕死、剛正不阿的個人氣質,還有至剛至猛的民族精神。他說的話,全都是大部分人想說又不敢說的,所以《戊午上高宗封事》一出來,立即成為論壇熱帖,被到處轉載,當紅程度,勝過芙蓉姐姐一萬倍不止。連金人都知道了,大驚之下,回帖:宋朝有牛人哇!俺們要重新估量一下宋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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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憤青,俠骨柔情(2)
但是對高宗、秦檜來說,這肯定是嚴重阻礙社會發展的,所以很快把胡銓貶到廣西去了。另一方面,快樂地跟金國簽訂了條約。當然,高宗到底還是沒能徹底放開懷抱,扯了個藉口說老爸剛死了,自己身份比較晦氣,不適合做這麼happy的事兒,所以最後由秦檜替代,下跪迎接了金國的臨幸。
至於胡銓,和大多數憤青的命運差不多,被一貶再貶,從廣西到廣州,最後被貶到鳥不拉屎、荒涼偏僻的海南待了二十幾年。這幾十年灰暗歲月的唯一亮點是一個叫黎倩的歌女。她是胡銓在廣州認識的,從此之後,天涯海角;黎倩跟隨倒黴的胡銓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當高宗死了,孝宗上位,重新召回胡銓,同事們為他接風洗塵的party上,已經六十歲的胡銓心心念唸的居然是黎倩;喝高了題詩一句:君恩許歸此一醉,旁有梨頰生微渦。
可以想見黎倩不僅有情有義,而且和俺一樣很漂亮,有迷人酒窩的說。
此後胡銓得到重用,七十八歲壽終正寢不說,值得一提的是後來有個著名的聖人朱熹,某天來到胡銓題詩的地方,越看越不順眼,大筆一揮,也酸溜溜地題詩一首:十年湖海一身輕,歸對梨渦卻有情。世上無如人慾險,幾人到此誤平生。
朱熹搞了一輩子“存天理,滅人慾”的工作,很難理解胡銓幾十年生生死死,居然還想著小老婆的酒窩。“人慾”太可怕了,勝過洪水猛獸啊!
和朱熹相反,清朝的袁枚在《讀胡忠簡公傳》中說,胡銓這麼對黎倩,恰恰表明這個人很率真,真性情。正是因為有這種率真性格,胡銓才為國家不畏誅,不畏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