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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異士談虎而醒
三服與樂道、鳳春諸人團圓於碧玉山洞,同心煉道,自不必言。又說三緘,在梨花島收了梅精、蛇、虎,取了道號,梅精、蛇、虎亦不欲在島長居,均願從事追隨。三緘見其立念頗誠,遂偕諸弟子離卻古剎,向島外行之。無如島中曲折甚多,行約二日,始上陽關大道,仍向西地而去。一路之上,觀山玩水,以活道心,故不語不言,緩緩前進。
狐疑曰:“師於沿途,宜教弟子等以道所未得,俾弟子時聆訓迪,有所進境。今而默然如是,豈其意念別有屬歟?”三緘曰:“道無時而不在,亦無地而不有。所謂悟得來時,頭頭是道也。不善會悟,則視山為層巒疊嶂,視水為白練清波。安知仁靜似山,知動如水,且極之鳶飛魚躍,皆天地自然妙道,引入以入之者乎?吾之不言,非慵於言也,默參天地之道,以助吾胸中之道;俾吾胸中之道養得活活潑潑,自然神妙可入,道旨自然。不似世之求道者,按著一派死煞,終煉不靈耳。”狐疑曰:“吾師得道甚深,故能以山水悟道機,以鳶魚觀道妙。
弟子等所生半非人類,蠢性一團,幸得吾師朝夕引誘,已喜之不勝。若欲觀山而悟鎮靜之仁,玩水而悟活動之知,此等功候,今非所能。“三緘曰:”功貴能勤,道在久煉。下學上達,惟天之我。其中妙諦,有心可得而會,口不可得而言也。“狐疑聞之,亦稍有會意。至初入是門者,尚不解為何說焉,第知隨師而行,師東則東,師西則西而已。故奔走長途,或望市井以容身,或則垂頭而喘氣,或嘆夕陽西墜,誰為下榻之人;或嘆明日遠行,孰是息肩之地,師先弟後,心念不同。三緘暗暗喜曰:”物類至蠢,尚欲煉道修真。人而不然,真所謂人不如物者矣!“喜之於心,不覺形之於色。狐疑見而問曰:”吾師又何喜乎?“三緘曰:”喜從教者之多也。“狐疑曰:”從教雖多,迄無一成,何喜之有?“三緘不答,轉思己道尚待練習,何堪為人師?如終不成,有誤從遊者實甚。懷未至此,滿面愁生。狐疑曰:”師色生愁,諒欲得一所在以棲止乎?“三緘乘機而應之曰:”然。“狐疑曰:”若然,師與諸道弟暫歇於此,待弟子前去尋之。“是時,紫霞真人端立雲頭,已知狐疑訪尋村郭為下榻計。
但是地荒涼極矣,不惟無有村郭,且無古剎,狐疑又烏乎得之?
於是呼復禮子而命之曰:“師命爾速下凡塵,化一村莊,以宿三緘師弟。待師今夜試彼道心究竟如何,以好引進一層,俾彼大道圓成,早赴繡雲閣中,完成闡道之事。”復禮子領命,雲頭按下,墜於白角山前,用麈一揮,化為若大村郭。霎時,牧犢者歌聲響亮,炊煙者遍佈如雲。狐疑來至其間,見而喜曰:“吾以為是地荒涼,棲身無所,幸此露出村郭,可以止吾師徒。”急急轉過山埡,向師告曰:“前面村郭遙露,已有宿地矣。”三緘聞得,忙與諸弟子陸續而來。及到村莊,恨無問訊,宅舍不一,安識誰賢?正在躊躇,復禮子化一農叟,攜耒器而過於其前。三緘揖而詢曰:“老農何姓?”老農曰:“賤族李氏。”三緘曰:“吾乃雲遊道士,欲借貴府以為一宵之宿,不知老丈可能容乎?”老農曰:“長途過客,苦於奔走,如前無宿處,身將何棲?暫宿一宵,有胡不可?但吾家湫隘,恐不足以下榻高人。”三緘曰:“能容一宿,德已深矣,敢嫌其他。”老農曰:如是,天色不待,可隨吾來。“三緘師徒果隨老農,竟投村舍。但見修竹千竿,綠勝蕉梧,老柳萬株,蔭餘粉壁。竹籬曲曲,始入重門;石階斜斜,方登堂內。賓主禮畢,童兒三四獻茗侍立,雅有君子之風。三緘曰:”老農傳家,其殆耕讀兼行,非專必農事是務歟?不然,何童兒雅緻,一至於斯?“老農曰:”守吾家風,安吾素志,一切求名求利、求仙求佛之說,不染懷來,只此春耕夏耘,為傳家業耳。“三緘曰:”老農風概,即是神仙中人矣!“剛言至此,酒餚已設。老農請三緘師徒同登筵席,暢飲壺觴。食飽酒酣,安閒一刻,童兒燃炬,導於內室。床榻帳被,備極精工。三緘甫入,一兒童曰:”此室專安道爺弟子。道爺可隨吾去,另有靜室焉。“言已,轉導三緘斜由左入。行不數武,又一小小廳堂,兩旁竹几排列,名字名畫高懸壁間,桌上有爐,檀已久焚,香菸繚繞,馥氣滿室。爐側瑤琴一架,餘音鏗爾,似剛捧畢者然。三緘見之,諦視不已。兒童促曰:”夜深矣,道爺可安宿矣!“遂持紅炬匯入一室。一床一榻,精美更勝於前。童兒炬插臺中,請安一聲,掩門而去。
三緘獨坐榻上,想此農家必非庸流。猜疑未已,忽聽有人朗誦《黃庭經》雲:“五臟之主腎為尊,伏於大陰藏其真;出入二竅合黃庭,呼吸虛無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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