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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自去焉。“言罷,再拜三緘,踱出花軒,隱然不見。
三緘當命沛霖拆此軒為隙地,凡前後古冢,均培植之。不幾時,沛霖之疾勿藥而愈矣。沛霖曰:“今承道長不擇村莊鄙陋,在茲安宿數日,精鬼除卻,吾疾已愈,皆道長所賜也。倘得繼起祖宗桎祀,吾當尸位以祝,永不忘恩!”三緘曰:“些須小事,何勞掛齒?但凡居家,不可以室勝人,更不可妄平古冢,以建宅舍。歷來人家世族,酷好修造樓閣亭臺,久之而人喪家傾,子孫絕滅。彼以為時命所致,不知平冢為居,觸怒地神,因使鬼妖暗暗吸人精血,子孫輩多半年少而死亡殆盡者,實此故焉。”沛霖曰:“此非道長指示,凡人烏得知之?自茲已還,吾必為世之豪華者告,毋侈亭臺樓閣之美,當為培冢修德之行。”三緘曰:“能存是心,後世子孫必有大振家聲者。”言畢辭去。沛霖依依不捨,約送途程十里,灑淚而歸。
三緘自別沛霖,直向西遊。西嶽地方,有一閣焉,在野杭山半。其閣高大異常,即林木參天,而建瓴已出乎其表。然閣在深林以內,少有人跡所至。中一巨盜,名黑燕兒,統領數十強人,或挖牆入室,或路途劫搶。村民雖知之,而莫之敢攫。
且黑燕兒走壁飛牆,行動甚疾,受其害者,縱稟官宰,亦莫可如何。三緘師徒一日路過山下,遙見此閣高出樹梢,因之商量,藉以暫祝訪是閣名於村老,村老以“種草”對。三緘曰:“可有僧道乎?”村老笑曰:“有盜無僧焉。”三緘思之:“既是道門,更合吾意。”當率徒眾,紆徐直上,入於閣中。見得樓閣四五層,兩廂翼然,高爽可愛。三緘謂狐疑曰:“此地真堪煉道也!”師徒於是各尋一室以居。
剛到夕陽墜時,黑燕兒飲酒市鎮,酩酊大醉,與二三小盜緩款而來。入見師徒盡屬道家裝束,在彼灶上煮粟生煙。燕兒怒曰:“何方野道,敢霸吾閣?若不速去,吾必殺之!”狐疑斜視其人,兇橫可畏,乃答以好言曰:“吾輩系雲遊道士,無地棲身,暫宿此間,明日將他去矣。”黑燕几曰:“吾閣不準人居。趁茲天尚未晚,自尋方便,如再遲緩,惹得黑老子性發,狗命難留!”狐疑曰:“止宿一宵,有何礙處?哪個男子不出庭戶耶?”黑燕兒曰:“汝嘴甚利,吾必先為治之!”拔出佩刀直向狐疑,欲扭其發。狐疑見彼來意不善,忙將雙,劍拔出,曰:“汝欲與吾試武乎?吾豈畏汝者!”燕兒弗答,持刀竟刺。
狐疑將身閃過,以雙劍架定。燕兒用盡本力,絲毫不動,心內已畏懼數分。倏,然間將刀拔出,又向狐疑頭上奮力刺來。狐疑以劍架開,回一劍背,正打燕兒膊上。一聲大叫,倒於地中。
狐疑踏定胸膛,欲劈以劍,十餘小盜群跪求饒。狐疑笑曰:“如此武藝,亦要充作盜魁,豈不令人羞煞之至!”燕兒知不能敵,抽身便走,群盜隨去。狐疑緊閉閣門,安宿一宵,寂然無事。
孰知此賊受辱不服,去蘆花山上搬及四大寇,來複此仇:一名飛天魔,一名掃地魔,一名嚼人魔,一名障氣魔。四魔為首,約集賊黨千有餘人,在各縣城鄉,或明劫金銀,或暗竊財帛,無地不受其害。
是日正在山寨議事,燕兒竟入寨內,向彼言之。四盜曰:“如是,欺吾盜中無能入矣!”遂統其百餘盜,潛向野杭山而來。時近二更,已將閣後閣前密密圍著。繡霧道人知得,即與狐疑開了閣門,挺立門外,厲聲言曰:“吾輩乃雲遊道士,借閣暫宿。爾者黑臉賊兒勢不能容,輒恃武藝高強,持刀便鬥,既已敗去,胡又約爾狐群狗黨來茲肆擾?有何本領,儘管上前,與老師爺試試高下!”飛天魔曰:“待吾擒此野道,以作肥羊!”舉起鐵矛。向狐疑力刺。狐疑將矛接著,從左一拖,飛天魔勢虛,身倒在地。掃地魔大怒,手執鐵鏟,劈面鏟來。狐疑賣過頭顱,順手一劍,恰中其膀,又將此盜打臥在地。嚼人魔、障氣魔雙雙來敵,狐疑、繡霧道人亦出接戰。戰不數合,二魔倒地如前。群盜見之,各持軍器亂斫亂刺,喊殺連天。三緘詢得其詳,拋起腸紼子。二光下墜,數百盜兒,被束一團。
三緘坐於閣中,將為首五盜叫至座前跪下,而詢之曰:“爾五人皆盜魁耶?”五人曰:“然。”三緘曰:“自恃強梁,終必斃於官刑。即幸而漏雨,不為官刑所斃,亦必斃於同類與受害者焉。何苦以父母生養之身,受茲挫辱?不但此也,祖宗家聲清白,因爾為盜敗之。一旦命盡壽終,將何面顏見先靈於泉壤?況古今之為盜者,不惟不能善死,亦且不能善生。何者?
盜人物為己物,奪人食為己食,陽世被爾所盜所奪,縱無追究,沒後閻羅判斷,必罰作牛馬,以償受盜受奪之家。此理昭然,爾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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