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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儒家最為欣賞的政治權力傳承方式——禪讓制,卻又是終結在禹的手裡。當然有人會說了,禹也指定了繼承人,並沒有說要把領袖之位傳給自己的兒子。但依照儒家的理解,“禪讓”不僅僅表現為選定一個賢才做繼承人,更重要地體現在為繼承人提供足夠的鍛鍊能力和提升名望的機會,同時,還要對原領袖自己的兒子進行適當的壓制。總之,由於諸多原因,禹在三聖中的地位是最低的。反倒是形成稍晚於儒家的墨家,對大禹推崇備至,尊其為清苦自守、無私奉獻的道德典範。
拋開堯、舜、禹三聖的具體差異,儒家對他們總體上是認同的,這與孔子對“聖”的界定分不開。在孔子看來,要想成為儒家意義上的聖人,至少具備兩個條件:
第一,道德完善。按這條標準來衡量堯、舜、禹,他們三人不僅在個人德行上能讓百姓心悅誠服,而且身為領袖,都能做到犧牲奉獻、克己奉公,不驕、不佔、不貪、不享,廣納眾言而不獨斷專行,任人唯賢而不徇私舞弊。
第一章 儒家的淵源(5)
第二,豐功偉績。上古時期,聖人與領袖密切相關。天下的領袖也許並不都是聖人,但聖人一定是領袖。如最早期的伏羲氏、神農氏、燧人氏,和稍晚的五帝,均是“聖”、“王”一肩挑。按照這樣的傳統,“聖人”僅有道德還不夠,還必須具備傑出的政治才能,並建立過豐功偉績。堯、舜、禹三人顯然都做到了這一點,他們選賢任能,政績赫赫;他們的功業澤被天下,並推動了中華文明的進步。
所以,孔子心目中的聖人就是“德才兼備”之人,並且不是一般的“德”、一般的“才”,而是同天地、配日月的“德”,博施濟眾、造福蒼生的“才”。而堯、舜、禹三人,顯然就是聖人的最佳代表。或許可以這樣說,孔子及儒家透過推崇堯、舜、禹三聖,實質上確立了儒家的理想人格與政治追求,使得儒家精神不再是停留於語言和思想的抽象之物,從而具備了感人至深的生動形象。↙米↙花↙書↙庫↙ ;www。7mihua。com
第二節周初的宗法禮樂文明
堯、舜、禹之後,中國文化進入到夏、商、週三代的王朝統治時期。在這三代之中,孔子與殷商文化有著深刻的淵源——他的祖上本為殷商的貴族,商滅之後久居宋國,較晚才遷居魯國。但是,孔子在情感上明顯偏向周代。因此,儒家文化可以看作是對周文化(尤其是西周初期文化)的直接繼承。
孔子和儒家選擇周文化作為直接的思想源頭,有多方面的考慮。
首先,在文化觀上,孔子認為華夏文化的傳遞存在一個“因革損益”的過程。“因”,就是因襲、繼承原有的文化與制度;“革”,就是對原有文化和制度做出變化和改革;“損”,就是刪減一些不再合適的內容;“益”,就是依據新情況增加一些新的內容。其中,“因”是最主要的。具體來說,殷商文化在基本精神上繼承了夏文化,進而在此基礎上,結合殷商時期的特點做了一定程度上的增、減、變化;周文化同樣是對殷商文化的繼承,只不過有所選擇和改進。按照孔子的這種文化觀,夏、商、週三代的文化存在很大的相關性和聯絡性。用他的話來說,三代文化的核心是“禮”。周文化(周禮)中實際上已經包含了夏文化(夏禮)和商文化(商禮)中的很多重要內容。
其次,與夏、商文化相比,周文化更適合作為思想源頭。由於時間久遠,夏、商文化的很多具體規定已經無法清晰再現了。儘管周代在建國之初,建立了儲存夏文化的杞國和儲存商文化的宋國,但杞、宋兩國在很多方面已經被周文化所同化,並不能反映夏、商文化的全貌。與此相反,周文化在建立之初,便有意識地考察、借鑑了夏、商文化的得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取得了燦爛輝煌的成就。
最後,是孔子對周初的文王、周公等聖人懷有親切的情感。在《論語·泰伯》篇中,孔子對周文王稱讚不已,說:儘管文王已憑藉德行和能力獲得了當時天下三分之二力量的支援,但他仍然服從殷商的統治,沒有起來造反。孔子將文王所擁有的品德稱為“至德”。與孟子不同,孔子雖然也譴責桀、紂等君王的殘暴行徑,但是卻不主張採用暴力的方法推翻他們。這可能有兩方面的考慮:其一,孔子更欣賞禪讓制度,希望以溫和的、不流血的方式完成權力的更替;其二,暴力革命對於原有制度和信仰的神聖性會造成較大的傷害,這是孔子最為擔心的。他借評價《大武》之樂,委婉地對周武王提出了批評:“盡美”但未能“盡善”,原因就在於武王最終走上了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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