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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一個世紀前,著名的學術史家梁啟超先生曾寫過一篇文章,題目叫《為什麼要研究儒家哲學》,他在文中提出一個觀點:“我們可說,研究儒家哲學,就是研究中國文化,誠然儒家之外,還有其他各家,儒家哲學,不算中國文化全體;但是若把儒家抽去,中國文化恐怕沒有多少東西了。”無獨有偶,稍晚一些,新儒學的領軍人物牟宗三先生在《從儒家的當代使命說中國文化的現代意義》一文中,也提出了類似的看法:“儒家是中國文化的主流,中國文化是以儒家做主的一個生命方向與形態。”
當然,可能有朋友會提出不同的意見,並且找出許多有力的例證,這一點也不奇怪。時至今日,再說到儒家,或許用時下年輕人很喜歡用的一個詞——“糾結”,比較能概括人們的感受。的確,很難再找到一種文化現象能像儒家那樣令現代中國人“糾結”!在儒家的身上,承載著太多的情感與理智,糾纏著太多的是與非、功與過。當一些中國人虔誠地將儒家奉為價值圭臬、精神信仰時,在另一些中國人的眼裡,儒家則成了文明的包袱,必須對近代以來的落後與捱打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與此同時,更多的中國人則表現出一種淡漠,把儒家看作是多餘的、與現實不相干的東西。&米&花&書&庫& ;www。7mihua。com
然而,不論喜歡儒家也好,討厭儒家也罷,漠視儒家也行,有一點我們不得不承認:儒家文化已經與中華文明的歷史血肉相連、密不可分了。
對於很多中國人來說,“四大文明古國”的說法一定不會陌生。我們從小就被教育:文化人類學家們在考察了人類文明發生、發展的程序後,提出人類的文明最早誕生在古埃及、古巴比倫、古印度和古中國這四個地區,這就是人類文明源頭的“四大文明古國”。
有一點必須承認,在這四大古國中,中國是相對較晚的一個。但是,更值得重視的是,中華文明也是這四大文明中唯一儲存、延續至今的文明。當古埃及文明只留下諸如木乃伊、金字塔等遺蹟供人憑弔時,當古巴比倫文明已經飄散在空中花園的傳說中時,當古印度文明被南下的雅利安人攔腰斬斷時,中華文明卻因其堅韌而頑強的生命力,克服一個又一個危機,戰勝一個又一個挑戰,以通達睿智的頭腦、海納百川的胸襟,涵融不同的文化因子,匯聚成超越時空、綿綿不息的文明之河!
為什麼只有中華文明能夠經受起詭譎變幻的歷史時空的考驗,至今依舊卓然挺立?帶著這樣的疑問,我們重新審視中華文明,驚奇地發現幾乎在中華文明演進的每一關鍵時刻、每一重要階段,都會閃現儒家文化的身影!
然而,儒家的命運在二十世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嚴峻挑戰。
二十世紀在中國的歷史程序中具有突出的意義。從某種程度上看,這個世紀的愛與痛都顯得格外的深沉——慘痛而屈辱的近代史迫使人們思考中華民族與華夏文明的出路,“救亡圖存、振興中華”成為時代的主旋律。一批批充滿理想與信念的中國人為了民族的命運,或埋頭苦幹,或為民請命,或捨身求法,他們不愧為支撐起苦難中國的“民族脊樑”!
但毋庸諱言,“治重病下猛藥”,以“救亡”為宗旨的中國近現代歷史程序中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偏激的、矯枉過正的地方,這集中表現在對待儒家乃至整個傳統文化的態度上。就拿“五四”以來一個響噹噹的口號——“打倒孔家店!”的例子來說。
序(2)
南懷瑾先生在《論語別裁》一書中,對“打倒孔家店!”做了一番很有意思的解析。他說,中國自唐宋以後的文化主要有儒、釋、道三家,我們可以把它們比作三家店鋪。
佛學好比百貨店,裡面百貨雜陳,樣樣俱全。你要是有錢有時間,可以去逛逛,買東西也行,不買東西也行,或者你根本不去逛也沒關係,但是社會需要它。
道家像是藥店,我們不生病的時候當然不去,但萬一生了病則非去不可。生病就好比變亂時期,社會出了大問題,倘若要想撥亂反正,就非得研究道家不可。所以,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生了病,非去這個藥店不可。
儒家則是糧食店,前面說的百貨店裡的商品和藥店裡的藥品,並不是天天都需要的,而糧食則不同,它是我們天天都要吃的,須臾不能離的。
“五四運動”的時候,藥店不砸,百貨店不砸,偏偏要把最重要的、像命根子一樣的糧食店打倒。他們不知道,一旦打倒了糧食店,我們中國人沒有米、面吃,就只能吃洋麵包了。要知道洋麵包我們是吃不習慣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