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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了,寶貝兒,”迪爾西說,一邊摸摸班的腦袋。“勒斯特,好孩子,”她說,“你能不能聽姥姥的話,當心點兒趕馬車?”
“可以啊,您哪,”勒斯特說,“我趕車跟T.P.一樣好。”
迪爾西撫摸著班的頭,前後搖晃著。“我已經盡了心了,”她說,“主是知道的。那你去套車吧,”她說,一邊站了起來。勒斯特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班捏著那隻拖鞋在哭喊。“快別哭了。勒斯特去趕馬車來帶你上墓地去。咱們也不必多事去取你的便帽了,”她說。她走到屋角用花布簾隔開的一個小間那裡,取來那頂她戴過的氈帽。“咱們家有一陣比現在還倒黴呢,這事也不用瞞人了,”她說。“不管怎麼說,你是主的孩子。我也快要做主的孩子了,讚美耶穌。哪,戴上吧。”她把氈帽扣在他頭上,又給他扣上外套的鈕釦。他還在不住地哼哭。她把他手裡的拖鞋拿掉,放在一邊,接著他們走了出去。這時勒斯特趕了一匹拖著輛破破歪歪的馬車的老白馬來了。
“你會小心的吧,勒斯特?”她說。
“沒錯兒,姥姥,”勒斯特說。她扶班坐進後面的座位,他剛才不哭了,可是現在又開始在哼哼唧唧了。
“他是要他的花呢,”勒斯特說。“等著,我去給他摘一支。”
“你先別動,”迪爾西說,她走上去拉住馬兒口勒邊的一根繩子。“好,快去給他摘吧。”勒斯特飛奔著繞過屋角,朝花園跑去。他回來時只拿著一支水仙花。
“這支是斷了的,”迪爾西說,“幹嗎你不給他摘支好一點的?”
“只能找到這支嘛,”勒斯特說。“你們星期五把花摘得一乾二淨,都拿去打扮教堂了。等等,我來想個辦法。”迪爾西拉住了馬,勒斯特找來一根小樹枝和兩段細繩,給花莖做了副“夾板”,然後遞給班。接著他爬上馬車,拿起僵繩。迪爾西仍然抓住馬勒不放。
“你現在認識路了吧。”她說,“先順著大街走,在廣場那兒拐彎,去墓地,然後就直接回家。”
“知道了,姥姥。”勒斯特說,“走起來,‘小王后’。”
“你得小心喲,嗯?”
“知道了,您哪。”於是迪爾西放開了馬勒。
“走羅,‘小王后’。”勒斯特說。
“嗨,”迪爾西說,“你把鞭子給我。”
“哦,姥姥,”勒斯特說。
“快點給我,”迪爾西說,朝車軲轆走去。勒斯特老大不情願地把鞭子給了她。
“那我可沒法讓‘小王后’挪腿了。”
“這你放心好了,”迪爾西說。“該怎麼走’小王后’比你清楚得多。你只消捏住韁繩,坐穩在座上就得,別的都不用操心。你現在認得路了吧?”
“認得,姥姥,不就是T·P·每個星期天趕的路線嗎?”
“那你今天就依葫蘆畫瓢走一遭吧。”
“那還用說。其實我早就替T·P·趕過車了,一百次都不止了。”
“那好,你再替他一次,”迪爾西說,“好,走吧。不過要是你讓班受了傷,黑小子,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來對付你了。反正苦役隊是一定要進的,不過不等苦役隊來找你,我就先把你送進去。”
“好咧,您哪,”勒斯特說。“打起精神來,‘小王后’。”
他在“小王后”寬闊的背上甩了甩僵繩,那輛馬車晃了一下,往前走了。
“當心啊,勒斯特!”迪爾西說。
“走喲,老馬!”勒斯特說。他又甩了甩韁繩,在一陣隱隱約約的隆隆聲中,“小王后”慢騰騰地走下車道,拐上大街,來到這裡以後,勒斯特催迫它走一種不斷慢騰騰地往下摔跤似的向前挪的步姿。
班現在不再哼哼了。他坐在後座正當中,端端正正地舉著那支經過修整的花,他的目光寧靜安詳、難以貓摹、正對著他的是勒斯特那顆象子彈般的頭,在大房子看不見之前,這顆腦袋老是扭過來朝後面張望。這以後,勒斯特讓馬車在路邊停下,他跳下來,從樹籬上折下一根枝條。班呢,眼睜睜地看著他。“小王后”低下了頭在啃齧地上的青草,勒斯特登上馬車,把它的腦袋拉起來,催它繼續前進。然後勒斯特支出雙肘,高舉樹枝和韁繩,屁股一顛一顛的,跟“小王后”疏疏落落的蹄聲和腹內發出的風琴般的低音全然合不上拍。一輛輛汽車以及行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還遇到了一群半大不小的黑小夥兒。
“哦,勒斯特。你上哪兒啊,勒斯特?是去埋骨頭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