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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情境的一種。即使超越的時間只是短短數秒也是彌足珍貴的能力。我就曾實地訓練一位在建築工地中與我並肩做工的友人培養幽默感。我建議他,以後我們每天至少要想出一則笑譚趣事……一則與獲釋之後可能遭遇到的情況有關的趣聞。他是一名外科醫生,曾在某大醫院充當助理。有次,我就因為對他描述他回覆原職之後,將如何改不掉營中習慣,而逗得他捧腹不已。在建築工地,監工為了叫我們勤快些,常吆喝道;〃幹呀!幹呀!〃尤其在督察巡視的時剡,更是吆喝不停。我於是告訴這位友人:〃終有一天,你會回到手術房,執行一項腹部大手術。突然間,一個看護人員衝將進來,吆喝道'幹呀!幹呀!',藉以宣佈主任大爺的光臨。〃
有時候,別的難友也會假想一些與未來有關的趣事。譬如,有人就預測在未來某天的一次晚宴上,盛湯時,自己很可能一時忘情,而央求女主人〃由桶底直接撈上來〃。
118 苦中作樂
18 苦中作樂
試著培養幽默感,試著以幽默的眼光觀察事物……這是研究生活藝術時必學的一招。人世間儘管處處有痛苦,卻仍有可能讓生活的藝術付諸實現,即便在集中營裡亦然。容我打個比方:痛苦就像是煤氣。一個空房間裡,如果注入某一定量的煤氣,則不論房間多大,煤氣都會完全均勻地瀰漫。同樣地,痛苦不論大小,都會完全充滿人的心靈和意識。因此,人類痛苦的〃尺度〃,絕對是相對的。
也因此,一件極其瑣碎的小事,也可以引發莫大的喜悅。我且舉個例子:從奧斯維辛轉往達荷城附近一集中營的途中,我們一直耽心火車要開往莫豪森營。接近多瑙河上的某座橋時,我們益發緊張起來。因為,據有經驗的旅伴說,如果火車要開往莫豪森,一定會經過那座橋。後來,當大夥兒獲悉火車〃只不過〃是開往達荷,並未經過那座橋,整個車廂立刻爆出歡笑和歌舞的喧鬧聲。那種場面,非身歷其境的人簡直不能想像!
至於在兩天三夜的旅途之後抵達荷城時,又有怎樣的遭遇呢?在火車上,由於空間太窄,大多數人只好全程枯站,幸運的少數則輪流蹲在滿是尿騷臭的稻草堆上。抵達時,從老俘虜那兒打聽到的第一條大訊息便是:這個小型集中營(人口僅二千五百名)沒有〃爐子〃、沒有火葬場、也沒有煤氣!這表示所有變成〃末世臉〃的人,不會直接被送到煤氣間,而要等到所謂的〃病患護送隊〃組成以後才被遣回奧斯維辛。這個令人驚喜的大好訊息,使得大夥兒心情特佳。奧斯維辛那位資深舍監的願望終於重視了:我們這麼快,就已經來到一個沒有〃煙囪〃的集中營裡。當下,我們歡笑作樂,管他緊接著又要忍受什麼樣的煎熬?
清點新到者的人數時,當局發現有名俘虜失蹤了,要我們在風雨交加的戶外等著,直等到尋獲失蹤者為止。後來,終於在一幢茅舍內找到了那傢伙……他因為疲勞過度,在那兒呼呼大睡。點名完畢,我們立刻受到〃遊行〃處分;當晚,還通宵在戶外枯站,忍受長途旅行後的疲勞及風雪刺骨的滋味。儘管如此,大夥兒還是非常開心!這兒好歹沒有煙囪,奧斯維辛則已經遙遙其遠了。
有一次,我們看到一群罪犯路過工地。當時,一切苦難的差距,在我們看來何其明顯!我們嫉妒那些罪犯,因為他們似乎活得較有保障、較有條理,且較為快樂。他們當然有定時洗澡的機會囉……我們悲哀地想著。很可能還有牙刷衣刷、草蓆(而且是一人一張),每個月還有郵件告知親人的下落或生死;而這一切,我們老早以前就已經無權享受了。
我們之中,也有人特別幸運,能夠進工廠,在戶內做工,而成為眾人爭羨的物件。這種救命似的好運道,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然而所謂的幸運,畢竟是相對的;幸運的尺度,因而可一再延伸。同樣是令人生畏的戶外工作隊(我就是屬於這種工作隊),其中就有些隊是公認比較倒黴的。一旦置身這種工作隊中,你自然會羨慕別人不必每天十二小時都得在陡坡上踩著滿腿爛泥清理戰地鐵道的木桶。大多數的意外事件,都發生在這種工作上;而一旦出了意外,往往有喪命之虞。
有些工作隊的監工,特別喜歡整人,因而,我們總要比較誰運氣好,不必受其指揮,或只是暫時歸其管轄。有一次,我不幸奉派到這種工作隊上。要不是兩個鐘頭後發生了空襲警報,以致在警報解除後必須重整隊伍,我想我可能早就因受不了監工的虐待而躺上專門承載勞累致死或瀕死者的雪橇,被運回營去了。在那種情況下,警報所帶來的解脫,沒有人能夠想像……即使是在拳賽中聽到一回合終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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