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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派就是存在分析的一種。弗蘭克的見解具有包容的氣度。他並不排斥弗洛依德,反而以後者的學術貢獻作為其學說架構的基礎。他也不和別的存在治療學派鬧糾紛,反而把他們當成同門兄弟。
本書雖小,結構卻十分巧妙,讀來扣人心絃。本人兩度拜讀,皆一口氣讀完,直如中了魔咒。在故事部分中,弗蘭克醫生曾介紹他個人對“意義治療”的體會。由於他是在故事行進當中以溫和含蓄的筆法引介的,所以讀者只有在全書讀畢之後,才會領悟到那一段原來別有深意,而不只是集中營裡另一個殘酷插曲而已。
這個自傳式的段落,十分發人深省。讀者從中可以窺知:一個人在恍悟到自己“除了這寒倫可笑的一身之外別無餘物可供喪失”之時,會有怎樣的表現。在弗蘭克筆下,這種既感嘆又超然的心理,最是扣人心絃。當事人先是對自己的命運懷著淡漠而超然的好奇心;而後,雖然生還的機會微乎其微,仍然想盡辦法保住殘生。至於飢餓、屈辱、恐懼以及對慘無人道的憤慨,也都因為心中珍藏著愛侶親人的倩影,或懷著不絕如縷的幽默感,或因為宗教信仰,甚或是對花草樹木、晨曦夕照的一瞥,而變得差可忍受。
然而,這些慰藉除非能幫助當事人由狀似毫無意義的痛苦中看出一些道理來,否則仍不足以鼓舞生存的意志。而這,正是存在主義的中心思想所在:活著便是受苦,要活下去,便要由痛苦中找出意義。如果人生真有一點目的,痛苦和死亡必定有其目的。可是,沒有人能告訴別人這個目的究竟是什麼。每個人都得自行尋求,也都得接受其答案所規定的責任。如果他找到了,則他即使受盡屈辱,仍會繼續成長。弗蘭克特別喜歡引用尼采的一句話:“懂得‘為何’而活的人,差不多‘任何’痛苦都忍受得住。”
集中營裡的每件事,都是為叫囚犯喪失自主權而刻意設計的。生活上一切熟悉的目標全遭掠奪,剩下的只是“人的最後一件自由”:在既定的境遇中採取個人態度的能力。這項最終極的自由,古代斯多噶學派和當代存在主義學者都曾提及;而在弗蘭克的故事中,尤其帶有鮮活的意蘊。集中營的囚犯都只是平凡的人,卻至少還有幾個人能夠決定使自己“苦得有價值”,因而證實了人超越其外在命運的能力。
作者身為精神治療專家,當然希望知道人可以藉著怎樣的幫助,來獲得這惟獨人才有的能力。我們當如何喚醒一個病人,讓他感覺到自己無論處境多麼悲慘,都有責任為生命找出一個意義來呢?弗蘭克就曾和他的難友一同舉行過一次集體治療會議。這次會議,在本書中有動人的描述。
弗蘭克醫生應出版商之邀,在自傳之外增列了闡述“意義治療法”基本概念的第二部分。以往,這維也納精神治療法第三學派(前兩派為弗洛依德學派和阿德勒學派)的出版品大部分都在德國發行。因此,弗蘭克博士這番增補工夫,相信會受到讀者的歡迎。
弗蘭克與歐洲許多存在主義學者不同;他既不悲觀,也不反對宗教。相反地,他體驗過痛苦的如影隨形、無所不在,也面對過邪惡的力量,但他卻能認定人類有足夠的潛力來超越困境,發現一個能提攜其成長的真理。
我由衷地向讀者推薦這本小書,因為書中戲劇般的故事,其實就是在探討人類最深切的問題。本書富有文學與哲學的雙重價值。捧讀本書,在不知不覺之中,對當前最重要的心理學發展必亦略有所窺。
101 一場硬仗
第一部 集中營歷劫
PART ONE Experiences in a Concentration Camp
1 一場硬仗
本書並不以集中營實錄自詡。書中所載,只是數百萬集中營俘虜反覆身受的痛苦經驗。這是一個集中營的內在故事,由一位生還者所述。書中沒有那屢經描繪而其實不太有人相信的大恐怖,有的只是多如牛毛、層出不窮的小折磨。換言之,本書只想為這個問題尋找答案:“一個普通的俘虜每天生活在集中營裡,會有怎樣的感觸?”
本書所描述的事件,大多不是發生在著名的大型集中營裡,而是發生在屢見殘殺的小集中營裡。書中故事,不是英雄烈士的苦難事蹟,也不是“酷霸”或知名俘虜的生活點滴。它所關切的,不是有權勢,有地位的人所受的苦,而是諸多默默無聞、名不見經傳的俘虜所遭遇的苦刑、苛虐及死亡。“酷霸”真正瞧不起的,正是這些平凡無奇、袖子上一無標記的俘虜。他們幾乎無以果腹,而“酷霸”卻從不知飢餓為何物。事實上,許多“酷霸”在營期間的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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