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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老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鋪上的雜誌,說道:“你用雜誌當褥子?”
“哦!”任嘉嘉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沒有褥子可鋪,我家裡有的……熊笑笑特別樂於助人,還曾把她的褥子送給我,不過我拒絕了……我只是習慣了鋪雜誌。”
'10'
郝老師走到她的床鋪邊,任嘉嘉顫抖著退到陽臺的門前,她似乎很害怕別人接近。
郝老師看著她那如受驚的小鹿般的神情,心底泛出陣陣同情,這個孩子,一定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傷害吧? 他輕輕拿過幾本雜誌,翻了翻。
“都是舊雜誌。”任嘉嘉忐忑地說,她伸了伸手想奪過雜誌,又縮了回去,就像那些看著自己的寶貝玩具被大人搶走的孩子,既焦急,又無助。
“全部是《男生女生》?”
“哦!”
“為什麼?”
“哦!”
郝老師看她閃爍其詞,心想,她都讀大學了,也算半個大人了,不如開誠佈公一些比較好:“你知道嗎?前兩天熊笑笑她們向我提出了調整宿舍的申請。”
任嘉嘉低下頭,火柴般的手指交叉在一起,語氣一下子變得落寞無比:“是嗎?”
“她們怕你!”有那麼一刻,郝老師幾乎不忍心繼續說下去了,但是既然開了頭,還是咬咬牙繼續說道,“她們覺得你和她們不一樣。”
“我知道!”有水珠滴到她打著補丁的布鞋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我是和她們不一樣,我……我說了……我不合群的。”
“不是性格,是身體。”
任嘉嘉聞言忍不住又後退一步,郝老師覺得自己剛才的表述似乎有歧義,他看著她發育不全、如兒童般的身體,尷尬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她們覺得你是——當然,老師並不相信她們的話,因為她們的話很荒唐,老師覺得其中一定有誤會。”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任嘉嘉依舊低著頭,搓著衣角。
郝老師咬咬嘴唇,說道:“她們覺得你是紙人!”
任嘉嘉聞言,如電擊一般抬起頭,眼睛裡充滿了不安、驚慌、無助,彷彿被揭穿謊言的孩子,卻又帶著莫名的興奮的幸福,她嘴唇顫抖著,喃喃地嘀咕了句什麼,又重新低下頭。
郝老師急忙說道:“老師剛才就說了,我並不相信她們,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老師希望能夠解開這個誤會,讓你們冰釋前嫌,畢竟以後還要做四年同學。”
任嘉嘉沒有說話。
郝老師又說:“還有……老師前幾天找不到你,很著急,所以看了你的檔案——你的成績很好!”
任嘉嘉還是沒有說話。
“不過,你長大的福利院的電話,是個空號,小學、初中、高中的學校,也都否認有你的存在,你能告訴老師這是為什麼嗎?”
任嘉嘉繼續保持著沉默。
“老師沒有惡意,也不是故意要調查你。老師只是關心你,希望你能像別的同學一樣無憂無慮,度過快樂的大學時光。”
此後,無論郝老師再說什麼,任嘉嘉都是一言不發,安靜地低著頭,一動不動。就彷彿她真的是具沒有生命的紙人。是那種只會在葬禮上出現,象徵著死亡的紙人。
郝老師嘆口氣,又抬頭看了看床鋪上雜誌,輕聲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信得過老師的話,老師隨時歡迎你來找我。無論你有什麼問題,有什麼難處、苦衷,老師都會理解你,幫助你。”
他說完,慢慢走出宿舍。走到門口時,他轉過頭,愕然看到任嘉嘉抬起頭,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
那微笑讓郝老師的心猛地向下一沉,身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曾記得父親出殯時陪葬的紙人,臉上也是那樣的微笑。
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這麼詭異的事情嗎?
'11'
週六的圖書館,一向都很冷清。
劉老師隨手把一封落款是《男生女生》雜誌社的信放到一邊,並沒有開啟。自從幾個月前她決定不再寫校園小說後,每個月都會收到他們的約稿函。以前跟她聯絡的編輯說,讀者都十分喜歡她寫的小說,希望她繼續寫下去,否則沒辦法向讀者交代。後來她有些不耐煩了,乾脆回信說:“告訴讀者我死了。反正只是筆名,沒人知道我是誰!”自此以後,雜誌社果然不再發信給她了,估計是生氣了。
前幾天她打電話跟編輯要以前的舊雜誌補充書庫時,原以為編輯會不樂意,沒想到他們竟然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