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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暗中,子君看著蒼白閃耀著的螢幕上刺眼的字型。關掉了手機,訕訕的笑了。素顏和智博一樣的善良,但是因為年輕,對於人性中陰暗的那一部分知之甚少。有些人和事,並不似眼見的那樣美好。
她光著腳走下床,沒有開燈。家裡三室一廳,中間的房間在爺爺去世後一直空著,後來被媽媽當作了存放雜物的地方。她的腳步在黑暗中沒有發出聲音,離去的人都已經長眠不醒。
就是在這間房子裡,子君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爺爺。她不清楚半夏如何會知道,但這依然是事實。冰涼地面有著南方慣有的潮溼氣息。腳掌邁在上面,殷殷的滲出細汗。
子君六歲的時候,爺爺中風癱瘓在床。生活已經不能自理,每日只能進食少量的流體食物。衰老是最可怕的不治之症,但是每個人在出生起就已經不可避免的患上。爺爺一週只會有一兩次的排洩,都是媽媽盡心的照顧,有時候只有子君在家。也只能捏著鼻子去處理那些讓她作嘔的便溺。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家裡是中瀰漫著揮之不去的腐朽衰老的惡劣氣味。看著爺爺虛弱的躺在床上,這讓子君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厭惡。那時她只有六歲,並不能完全懂得那些道德品質。反而一心覺得只有死亡才是消除家裡惡劣氣味的唯一途徑。
就在週末的一個下午,父母難得有空閒去外面採購一些用品。留子君看家,她在客廳看電視節目,茶几上的梔子並不能沖淡室內的惡臭。她心情煩躁的看著螢幕上那些永遠沒有生活苦惱的兒童節目,過於早熟的覺得虛假。
而當爺爺犯病,開始急促的喘息的時刻,電話就是子君手邊。她只需要撥下120就能挽救爺爺的生活。然而她沒有,一種深沉的厭惡和需求解脫的念頭蠱惑了她。一直到爺爺在幾次劇烈的嘗試呼吸之後,生命的跡象潮水般退下去。子君才覺得死亡的寂靜是如此可怕。爸爸媽媽回家之後看見已經去世的爺爺和痛哭不已的子君還以為是她為爺爺的離去而悲傷。
這是子君童年生活中最大的陰影。而在她成長之後化為一份強烈的拷問和悔恨。這樣的心情她揹負了多年,直到和智博一道的時候才會覺得他的目光能驅散些許這樣的愧疚和自責。
她在睡下之前給素顏發了一條資訊,早點休息吧。明天要時時小心,希望程伯伯能夠安心。
此時子君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一方面她既希望老人能身體健康出現奇蹟,另一方面又不願讓他得知兒子死去的事實。這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是曾經一直出現在夢中的一個情景,幼年時,智博曾送給任性頑皮的子君一隻不慎從巢中跌落的雛鳥。子君嬉笑著把雛鳥握在手裡,問智博它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那時候子君有這樣一個邪惡嬌嗔的念頭,如果智博說是活的,那就捏死這隻鳥。如果他說是死的,那麼就鬆開手,宣佈他猜錯了。
那一天,智博如同一位高深的智者,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生命在你手中。
7
子君走進醫院病房,面對程伯伯。先前設計好的一切在這時又統統模糊了。她覺得十分緊張,腿忍不住開始發抖。悄悄扶著床沿,不想被他看出問題。
程伯伯眯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倒是素顏比較鎮定,他把水果籃子放在床頭櫃上。低聲喊了一聲爸,我回來了。
這一聲爸比強心劑還要管用。程伯伯頓時睜開眼睛,驚喜的看著兒子,嘴裡還不住地說,我沒事,小君說你最近忙考試,我都不想讓你知道。你看你,一定很辛苦,臉色這麼差,白的像紙。
然後兩個人宛如真正的父子,素顏坐在床邊和程伯伯拉著家常。子君站在旁邊幫腔,生怕露出破綻。
父親病了,生命垂危,兒子得知之後立刻從遠方趕來。這本是十分動人溫馨的情景,然而事實又遠非如此。子君看著這一切,臉上掛著不自覺的笑容,心裡卻難過的想哭。
素顏表現得很好,也許是病人的意識並不敏銳。似乎程伯伯並沒有對此產生懷疑,兩個人從病房出來。都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子君由衷的對他說,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真的謝謝你,秦素顏。
他點頭笑著,就當作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吧。我很樂意。而且,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張臉很可愛。
晚間子君一家請素顏吃飯。依然是感謝的話,媽媽說程伯伯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已經決定放棄治療,出院回來住。媽媽無不淒涼地說,真是命苦啊,老程苦了一輩子,真是一點福也沒有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