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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討論一件事,討論什麼呢?謀殺袁世凱!他們想在袁世凱喝的水裡面下毒。但他們兩個醫生根本就找不到北京的地圖,先到日本找地圖,找不到!之後他們又到大陸找北京的地圖,發現戒備森嚴,於是想都不想就回來了。有許多故事片斷都是“最好的時光”,在整個臺灣的歷史程序中,這樣的片段會有許多,我現在想用這種片斷去把整個臺灣歷史重新記錄下來,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現在是我最好的時光
白巖松:現在是您最好的時光嗎?
侯孝賢:我告訴你,人成熟、成長到目前我的年齡,也就是到快靠60歲時,58歲是最好的時光。但是通常就像里約斯說的,他在快90歲的時候過生日,說他的腦子還是非常清晰而且充沛,對事情的看法越來越清楚,透徹,但是他命令不了他的身體,他的身體一直怠工,背叛他,沒辦法執行他的命令。我現在雖然58歲,但我的體力都還好。但是你知道人遲早會衰老的,這樣你會重新面臨著一個新的狀態。我剛才說我要站在另外一個不同的位置,這個位置對我來講可能是危險的,可能是我不熟悉的,但是我感覺當你危險、不熟悉的時候,你可能更注意到所有的細節跟變化,你會更清楚地盯著我們所謂的焦點。
天生不喜歡被人家安排
白巖松:談到侯孝賢的時候,從大方面來說,大家會說這是一個華人的導演,但是放到華人圈裡的時候,馬上就會有人說這是臺灣的導演,自然離不開臺灣這樣的一個地方。比如說在看您的過去一些經歷的時候會看到很多很有意思的細節,比如說您曾經撕過兩次國民黨的黨證,這似乎跟大家在螢幕上看到的一個平靜的、不會那麼直接表現憤怒的侯孝賢不太一樣,您為什麼會作出這樣一種選擇,憤怒是從哪兒來的?
侯孝賢:那是一種直覺。我回頭去想,我從小接觸戲曲,中國古老的演義小說,到後來的武俠小說,這些中國傳統文化裡面一直影響著我們的是什麼?我的性格肯定受到了這些因素的影響。有一點可能是天生的,就是我不喜歡人家安排,在學校自然就是不停地叫你加入國民黨,我功課又不好,不喜歡唸書,但我姐又非讓我留下來!每天都幹什麼事呢,就是打架!以前和我住城隍廟附近的一群人每天都幹這種事。我高中的時候正是叛逆的時候,我有一句很怪的名言,和曹操的那句話正好相反:“寧可天下人負我,我不負天下人。”太浪漫化了,但是相應的我確實也會有這樣一種感覺,當時的我碰到有一點不舒服的地方就會反抗。後來其實我高中沒畢業就去當兵,當完兵回來才考大學。我為什麼要去考大學?就是我在當兵的時候開始冷靜想問題,我出來以後要幹嗎?想自己什麼都不會,我就還是弄電影好了。準備在電影上花時間,那個時候我自己就跟自己這樣講。
拍《悲情城市》沒有害怕
白巖松:您年輕的時候會對自己講,遇到自己不喜歡或者反感的時候會立即表達出來。但是拍電影的過程沒有想象的那麼容易,您從最初入行一直到現在拍了許多電影,其實處在臺灣各方面依然很艱難的一段時光,比如說拍《悲情城市》就涉及到“二二八”(1947年2月28日臺灣同胞反對國民黨專制統治的民主運動———編者注)這樣一個非常敏感的東西,為此您承擔了多大的壓力?
侯孝賢:我個人就是這樣子的。我剛才講過這可能也跟我的成長經歷有很大的關聯性。人成長的過程裡面難免要跟人家面對面,我在城隍廟長大的那段時期基本上是這樣,我感覺我永遠在跟人家面對面。你也許還年輕,沒辦法想象以前在臺灣像鳳山這樣的地區有多少這種衝突!當我無論碰到什麼事情,包括當一個導演,這些事都可能讓我不自覺地有一種能量。我感覺這些都是相關的,當我碰到、看到越來越多的事情的時候,當我看到陳胤真的小說,看到他描寫的白色恐怖、臺灣人跟“外省人”,我又看到了很多歷史,有些歷史雖然看不到,但是我會在無意間感受到或者去挖掘,慢慢累積起來,我確實會有一種憤怒。其實在拍《悲情城市》之前,我就找過陳胤真,要拍他的小說,描寫白色恐怖的。但他勸我說,你拍了你到時候被關,划不來。所以等到1988年解禁以後才開拍。本來這個題材拍的不是這個題目,不是這個內容,甚至那個時候起初也不知道怎麼拍。我並不會真的害怕。但事後想起來是有一點後怕,因為我假使沒有得獎,可能會不同,雖然蔣經國去世了,換人了,但是那個體系還在,你知道嗎,這個體系不會一刻就變的,聽說後來楊明奎又被抓進去了,那個時候他當監製,以後聽說他抓進